舒時安含著淚跑出了圍觀人群。而黃子弘凡呆站在原地,低垂的眼里也簌簌流下淚。是啊,這一巴掌怎么可能比她的十年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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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句“我見到黃子弘凡了”之前,宋妍在床上支了一張橢圓形木桌,上面放著榴蓮夾心的蛋撻。炸得酥脆的蛋撻上躺著切成小方塊的芒果粒,宋妍咬下一口牙齒都被甜軟了,榴蓮夾心像溏心蛋黃一樣流滿嘴。噗嗤一聲,嘴邊的渣落在衣服上,舒時安在聽筒那邊說:
舒時安你沒事兒吧?
宋妍沒事沒事!
她伸長手,盤腿的身子向前傾倒,往毛絨絨兔子形的抽紙?zhí)桌锍榱藦埣埥怼?/p>
宋妍然后呢…
繼續(xù)津津有味。彼時,舒時安在床上撇大字,貼上面膜的臉有些模糊。
舒時安我給了他一巴掌
砸吧嘴的咀嚼聲停了兩秒,背脊冒冷汗地嘟囔了一句:
宋妍好家伙,這見面禮……
舒時安你知道他回來了?
舒時安在電話那頭遲疑,話明顯咬牙切齒了起來。宋妍迅速轉移話題:
宋妍我跟你說,重解門口新開的糕點鋪真的不錯,榴芒蛋撻墻裂安利!??!
舒時安……
宋妍再次點播一首《沉默是金》。
舒時安對不起妍妍
舒時安坐起身,背靠在一個巨大的狐貍抱枕上。
舒時安重解醫(yī)院的那個單子,我可能沒辦法接了……
人是宋妍推薦的,如果舒時安自愿退出,那宋妍自然也要肩負起找到下家的任務。她嘆氣式地勾起唇角,眼前像是有一架蹺蹺板,她不知道該往哪邊傾斜。
宋妍我理解的……
放下第二枚榴芒蛋撻。
宋妍不管怎么樣,黃子弘凡欠你一個解釋
話是斬釘截鐵地這么說了??蛇@一個解釋要等多久,再一個十年嗎?舒時安抬起手,那根紅繩還在她手腕上打著結。它圈住了她與他十年的羈絆,可她給自己一個放棄的理由又要多久呢,一輩子嗎?
舒時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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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鐘穿過大院正門,城市在沉睡與清醒交界的時候,車站像是一道門。
舒時安捋了捋被風吹動的黑色裙擺。腰間的絲綢腰帶打成一個花瓣似的結,裙子是最近流行的紐扣泡泡袖。她從皮包里拿出震動不停的手機,顯示是葉子。
公交車也來了,人生的某個節(jié)點總是會被如潮水般的事務淹沒。舒時安竟然有點習慣了。
龍?zhí)?/a>安姐,你回工作室了嗎?
她挑了一個靠窗的后座,手提塑料袋里是袋裝的豆?jié){。
舒時安我現(xiàn)在過去,怎么了?
葉子的話一會兒堵在喉嚨里,又似老奶奶顫巍巍地抖出來:
龍?zhí)?/a>現(xiàn)在有個單子的負責人說帶了一批人來工作室,人都到門口了,可是我昨天把鑰匙落在里面了……
舒時安單子?
舒時安用上抬的膝蓋夾住塑料袋,換了只耳朵。
舒時安我最近沒有接額外的單子???
龍?zhí)?/a>重解的單子啊……
那頭的聲音很虛,舒時安試探性問:
舒時安我昨天已經(jīng)明確拒絕了重慶解放軍醫(yī)院的單子,他們又來找你了嗎?
如果要讓葉子回想,她大概只記得昨天下午那個著藍色襯衫的大帥哥,和她花癡地笑著簽了那份合同。
舒時安不知道怎么罵她。掛了電話,唇瓣包著乳白色的塑料管口,前座小姑娘校服是紅色的,更鮮艷的還有她手里的肉夾饃,鹵蛋對半切包在肉里,她一個深呼吸,別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