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信的內(nèi)容也是驚人的一致。
舒時安我已經(jīng)深刻地認(rèn)識到我的錯誤。我希望能在未來彌補(bǔ)我對你十年的遺憾
宋妍在這里,我再次真摯地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默契。兩姑娘很是自然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著,唇/舌彈動間,念到了署名。
宋妍拿到的是黃子弘凡,舒時安拿到的是毛柯。
宋妍送個信都能送錯,這個沒腦子的!
之所以這么氣急敗壞,是因為宋妍和舒時安心中都有了答案。這么憨的花樣,也就只有大毛能干出來了。
舒時安還挺仗義……
舒時安放下信,嘴角不禁上翹成愉悅的弧度,手里的設(shè)計稿也畫得更起勁了。
宋妍氣死我了!我這暴脾氣!
舒時安聽她那邊哐啷哐啷,連續(xù)幾聲孩子的驚叫,有些不安。
舒時安你那邊沒事吧?
宋妍麻利地收拾東西。
宋妍剛打完最后一針,我現(xiàn)在去會會那個沒腦子的!
舒時安從床上坐起來,驚慌中的一句:
舒時安你別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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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妍今天這條米色針織衫本該襯得她柔光煥發(fā),只是站在門前的扭曲五官和魚形眼眶里燃燒的熊熊烈火,令氣氛截然不同了起來。
臨近午休,很是悠閑。大毛穿著黑色皮夾克,翹著二郎腿坐在會診的小沙發(fā)上。她第一次走進(jìn)黃子弘凡的辦公室,目光大方地掃過每個角落,木桌木椅,擺在角落,與人同高的富貴竹上還掛著中國結(jié),接著就是常規(guī)的醫(yī)用屏風(fēng),一張只露出邊角的病床。
黃子弘凡挺著腰桿,推了推眼鏡,鎮(zhèn)定地用指腹推動鼠標(biāo)滾輪,氣定神閑的樣子。接著,還穿著病號服的舒時安從樓上跑下來,一把抓住宋妍的手腕,兩封信這下算是完璧歸趙了。一封砸在大毛臉上,一封砸在黃子弘凡臉上。
黃子弘凡怎么了?
黃子弘凡不自覺起身,大半目光是落在舒時安身上。好久沒見她,藍(lán)白條紋的病號服竟然襯得她皮膚如羊脂玉般白。
以為宋妍脫口而出是舒時安的病情,或其他照顧不周之處,誰知是這樣一個笑掉大牙的事件。
宋妍送信就送信嘛,在信上寫了名字不行嗎!
攔不住了,宋妍脫韁似的奔向大毛,對著太陽穴就是一拳。
彼時,黃子弘凡剛讀完信,暗自感嘆,就那點(diǎn)文采,寫的還挺真摯。低頜偏頭笑了一下,眼神投向大毛,可以解讀為:自己的老婆自己管,這種道理還學(xué)不會嗎!
大毛是無暇顧及了,被宋妍的拳頭打的嗷嗷直叫,一步一道歉,耳朵連帶人被她提出了診室。
舒時安只是突然間感觸很深。那輛盛滿大院童年回憶的公交車又在她的大腦里??苛艘换?。
純粹,又肆意依靠的年華,從來就不屬于被命名為“遺忘”的文件夾。追憶里,只是一個出神的瞬間,黃子弘凡就走到她身后,鎖上了門。
舒時安我其實(shí)想問,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現(xiàn)在是二十七歲的舒時安,沒有顫抖,沒有扭捏的一個自信的舒時安。
黃子弘凡什么意思?
黃子弘凡把金絲眼鏡取下來,卡在他平躺在桌上的綢面眼睛盒里。
含糊不清,那就無需多言。
舒時安轉(zhuǎn)身,手向門鎖伸去,意外被黃子弘凡迎上來的手扣住。
緊接著一系列的動作,她被拉進(jìn)屏風(fēng)后的檢查空間,屏風(fēng)將病床遮擋起來。黃子弘凡弓身,攬住她的小腿膝蓋,像挪動一個物品一樣被抬上了病床。
黃子弘凡舒時安,你來說
黃子弘凡現(xiàn)在生氣的樣子,是一只正在潛伏,瞄準(zhǔn)獵物的美洲豹。體態(tài)輕盈地隱匿在同膚色相近的荒漠里,等待一個機(jī)會。只是小獵物太不乖了,三番五次要逃,他耐心全無。
黃子弘凡你想讓我怎么解釋?
可這根本就不是在等待舒時安回答。黃子弘凡去吻她掩在黑發(fā)里的下頜線,每一吻都像觸電一樣,渾身酥麻。舒時安抬眼,又想伸手去打他,像是演習(xí)過一樣被他熟練地握住。
這是為了給黃子弘凡一個教訓(xùn)。黃子弘凡被唇上疼痛刺激得停下來,勾著頭凝望她。
黃子弘凡舒時安,那是我爸爸的遺愿.……
當(dāng)兵,是黃父的遺愿。成為軍醫(yī),卻是個巧合。如此說,回到大院,成為一名消化內(nèi)科的醫(yī)生,是他二十八年人生的私心。而他唯一能任性支配的時間,看似自私地做主,卻是在了對另一個人的牽掛。
今年,那個有慢性腸胃炎,但是還是為了哥哥吃壞肚子的小不點(diǎn)二十七歲了。
舒時安黃子弘凡,我不接受!
她甩開他的手,只是覺得,他的柔情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