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塵科技”的日子，像是一塊被投入死水里的石頭，開始激起層層漣漪。

我這位空降的、頂著“總裁未婚妻”頭銜、對技術一竅不通的項目助理，最初無疑是整個公司最大的八卦中心和質(zhì)疑對象。我能感覺到那些隱藏在電腦屏幕后、咖啡機旁探究、好奇，甚至帶著些許輕視的目光。

但顧宴之說得對，我的“無知”視角，在某些時候成了一種獨特的優(yōu)勢。

當技術團隊沉迷于如何將神經(jīng)交互延遲再降低0.01秒時，我會舉手提問：“可是用戶戴著頭盔暈眩怎么辦？長時間沉浸會不會有心理依賴？”

當UI設計師將界面做得充滿科幻感時，我會指著某個復雜的圖標問：“這個……代表什么意思？普通用戶能一眼看懂嗎？”

起初，我的問題總引來一陣沉默和程序員們“何不食肉糜”般的無奈眼神。但漸漸地，有人開始思考。尤其是那個技術總監(jiān)李睿，他似乎真的把我的“外行話”當成了某種靈感來源，經(jīng)常抱著筆記本跑來找我“閑聊”，美其名曰“收集真實用戶痛點”。

“林助理，你覺得在虛擬世界里，什么樣的觸感反饋最讓你有真實感？” “如果讓你設計一個虛擬家園，你最先想要的功能是什么？”

我憑著直覺和原來世界的經(jīng)驗胡亂回答，他卻聽得兩眼放光，嘴里念念有詞地跑回工位開始瘋狂敲代碼。

幾次下來，我參與的那個“沉浸式虛擬社區(qū)”項目，竟然真的根據(jù)我的一些“奇葩”建議做出了調(diào)整，界面更簡潔，引導更人性化，甚至在一次內(nèi)部測試中，暈眩率顯著下降。

質(zhì)疑的目光漸漸變成了驚訝和接納。雖然“總裁未婚妻”的光環(huán)依舊刺眼，但至少，我不再僅僅是一個被供奉起來的花瓶。

這種靠自己的能力（哪怕是歪打正著）獲得認可的感覺，很好。它讓我暫時忘記了系統(tǒng)的陰影和位面管理局的威脅，找到了一點腳踏實地活著的感覺。

顧宴之偶爾會來星塵科技，每次都是前呼后擁，聽取核心項目匯報。他公事公辦，從不與我有多余的交流，甚至連眼神交匯都很少。

但我知道，他一直關注著我。

【適應得比想象中快?！?【和李睿走得太近了?！?/p>

有時，在我和李睿討論得熱火朝天時，會突然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掃過，讓我后背一涼?？苫剡^頭，只看到顧宴之面無表情地聽著其他人的匯報，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冷意只是我的錯覺。

這天下午，我抱著一摞需要歸檔的用戶調(diào)研報告，走向資料室。路過消防通道時，隱約聽到里面?zhèn)鱽韷旱偷慕徽劼暋?/p>

“……確定嗎？真的是‘位面擾動’？” “能量特征很像，雖然很微弱，但就在這棟大樓里……” “上面要求密切監(jiān)控，必要時……采取清除措施?！?“明白。優(yōu)先鎖定目標……‘林晚晚’?！?/p>

我的名字！

如同冰水澆頭，我瞬間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里的文件差點滑落，我死死抱住，指甲掐進了硬質(zhì)的文件夾封面。

位面擾動？清除措施？

是位面管理局的人！他們已經(jīng)找到這里了！他們的目標是我！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讓我呼吸困難。我背靠著冰冷的墻壁，一點點滑坐到地上，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通道里的交談聲停止了，腳步聲朝著門邊走來。

我心臟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膛。被發(fā)現(xiàn)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

是顧宴之。

他似乎是剛好路過，目光隨意地掃過消防通道門口，然后落在了蜷縮在墻角的我身上。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大步走了過來。

“怎么了？”他蹲下身，聲音低沉。

我抬起頭，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用驚恐的眼神看向那扇緊閉的消防通道門。

顧宴之瞬間明白了什么。他眼神一凜，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冰冷而危險。他沒有去推那扇門，而是伸手，直接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　蔽业秃粢宦?，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

他抱著我，目不斜視地走向電梯，按下頂層他專屬辦公室的樓層。整個過程，他沒有再看那消防通道一眼，但那緊繃的下頜線和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顯示著他的震怒和警惕。

電梯里，只有我們兩人。我靠在他懷里，還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顫抖。

“他們……他們說要……清除我……”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

顧宴之的手臂收緊了，將我更牢地圈在他懷中。

【找死?！?/p>

他的心聲只有冰冷的兩個字，卻帶著滔天的殺意。

到達頂層辦公室，他把我放在沙發(fā)上，倒了一杯溫水塞進我手里。我的手還在抖，水杯晃動著，濺出幾滴。

“待在這里，不要出去?！彼Z氣不容置疑，然后拿起內(nèi)線電話，聲音冷得能掉出冰渣，“李秘書，封鎖星塵科技所有出入口，排查所有陌生面孔。調(diào)取半小時內(nèi)消防通道附近的監(jiān)控?！?/p>

他放下電話，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背影挺拔卻帶著肅殺之氣。

我捧著水杯，看著他，慌亂的心奇跡般地慢慢安定下來。

他早就知道會有危險，所以他把我放在他投資的公司，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一直在保護我。

“顧宴之……”我輕聲喚他。

他轉(zhuǎn)過身，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平視著我的眼睛。他的目光深邃，里面沒有了平時的疏離和戲謔，只有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聽著，林晚晚。”他聲音低沉而清晰，“沒有人能從我身邊把你帶走。”

他頓了頓，補充道：“無論是系統(tǒng)，還是……別的什么。”

這不是契約的承諾，更像是一種宣告。

我看著他那雙仿佛蘊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眸，心跳再次失控，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

就在這時，他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一條加密信息。

他的目光沉了沉，將手機屏幕轉(zhuǎn)向我。

上面只有一行字：

【警告：檢測到非法高維干預。位面管理局執(zhí)行者已介入。目標：林晚晚。危險等級：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