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鋪開信紙,提筆回信。筆尖在紙上停頓許久,卻不知該寫什么。
最終,他寫道:
“水煙:
信已收到。
軍中一切安好,勿念。
書房書籍你可隨意取閱,無特別禁忌。
北地寒冷,注意添衣。
不必勉強學習廚藝,家中自有廚娘。
張凌赫 手書”
寫完后,他看著自己生硬的字跡和更加生硬的內容,皺起了眉頭。這與她的信相比,顯得太過冷漠。
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
“約半月后可歸?!?/p>
將信裝入信封,他叫來勤務兵,吩咐盡快寄出。
接下來的日子,張凌赫發(fā)現(xiàn)自己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嬌小的身影。在訓練場上,在戰(zhàn)術研討中,在夜深人靜時,秦水煙的面容總會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對她有責任。但內心深處,他知道不只是如此。
她與他認識的所有女性都不同。外表柔弱,內心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堅韌。就像那日新婚夜,她明明哭了,卻極力壓抑不讓他發(fā)現(xiàn);就像她一個江南女子,努力適應北地的嚴寒和張家的生活。
也許,父親說得對,她適合他。
秦水煙收到回信時,正在書房閱讀一本史書。
看到信封上剛勁有力的字跡,她的心跳莫名加快。小心翼翼地拆開,她逐字閱讀他那簡短的回信。
看到“不必勉強學習廚藝”一句時,她有些失落。他是不相信她能學好,還是根本不在乎她的努力?
但當看到最后一句“約半月后可歸”時,她的心情又明朗起來。
半個月,他就要回來了。
她掐指算著日子,開始期待他的歸期。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更加努力地學習家務和廚藝。不僅學會了做幾種北方面食,還向李嬸請教了張凌赫喜歡的菜式。
李嬸“少爺最喜歡吃紅燒肉和烙餅,”
李嬸告訴她,
李嬸“每次回來都要我做?!?/p>
秦水煙認真記下,反復練習。她的手被油濺了幾個水泡,白皙的手指也變得粗糙了些,但她從不抱怨。
除了學習家務,她還開始打理張凌赫的房間。她注意到他的衣物都是深色系,擺放得整整齊齊,一如他軍人作風。
她細心地將他的冬衣拿出來晾曬,準備他回來時穿。
張母將這些看在眼里,心中欣慰。她原本擔心兒子娶了個嬌氣的大小姐,如今看來,這個兒媳不僅容貌出眾,品性也是一等一的好。
張母“水煙,別太累著自己?!?/p>
張母心疼地看著她手上的水泡。
張母“凌赫那小子,不值得你這么費心。”
秦水煙微笑著搖頭。
秦水煙“婆婆,我不累?!?/p>
秦水煙“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p>
她確實不覺得累。在等待張凌赫歸來的日子里,她找到了生活的目標,成為一個配得上他的妻子。
偶爾,她會再次給他寫信,簡短地匯報家中的情況,語氣依然客氣,但多了幾分熟稔。而他也會回信,內容依舊簡短,但不再那么生硬。
他們像兩個摸索前行的旅人,在陌生的婚姻道路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
這天,秦水煙在整理書房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本相冊。翻開來看,里面是張凌赫從小到大的照片。
有他幼時穿著軍裝模仿父親的照片,少年時期在軍校的留影,還有成為軍官后的正式肖像。
她看著他從小孩成長為挺拔的青年,冷硬的五官逐漸成型,唯一不變的是那雙銳利的眼睛和緊抿的嘴唇。
她輕輕撫摸照片上他的面容,忽然很想了解這個陌生丈夫的過去。想知道他眉骨上的傷疤是怎么來的,想知道他為什么選擇從軍,想知道他是否也曾有過夢想和憧憬。
合上相冊,她走到窗前。北地的天空高遠湛藍,幾朵白云悠悠飄過。
半個月快到了,他就要回來了。
這一次,她不再感到惶恐和不安,而是充滿了期待。
她想知道,當他們再次相見,會是怎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