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那張被體溫焐熱的電影票,邊角已經(jīng)有些卷曲。指尖撫過上面印著的放映時間,輕輕塞進白大褂最里層的口袋,緊貼著心跳的位置。
轉(zhuǎn)身時動作放得很輕,生怕驚動了什么。走廊的風(fēng)從窗戶灌進來,吹得病歷本嘩嘩響。
護士站的小周探頭問:“溫醫(yī)生,要去吃飯嗎?”
我搖搖頭,攥著口袋邊緣的手沒松開。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天氣預(yù)報:明天,周三,晴,氣溫26℃。
我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最后點開相冊——里面存著你舉著出院通知單笑的照片,背景模糊,可那雙眼睛亮得清晰。
腳步不自覺地往樓梯間走,每下臺階都像踩在棉花上。
直到站在地下停車場的陰影里,我才敢把手伸進口袋,隔著布料摩挲那張電影票的輪廓。
答應(yīng)一個人,好像不用非得說出口。
有些事,心先知道了,人還蒙在鼓里。
……
手機滑進口袋的瞬間,指尖還殘留著屏幕的涼意。我靠在停車場的水泥柱上,呼吸慢慢平復(fù)。頭頂?shù)母袘?yīng)燈忽明忽暗,像心跳的節(jié)奏。
口袋里的電影票和餐廳訂單貼在一起,薄薄兩層紙,卻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摸了摸白大褂內(nèi)袋,星星糖的印記洗不掉了,粘在布料上,像一顆不肯消失的執(zhí)念。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我快步走進去,鏡面映出自己微紅的臉。護士小周抱著病歷本進來,好奇地問:“溫醫(yī)生,你耳朵怎么這么紅?”
“空調(diào)溫度太高。”我別過臉,手指不自覺又摸了摸口袋。
可心里清楚,不是空調(diào)的問題。
是那個總穿著迷彩服、笑起來像太陽的男人,用一場地震、一次手術(shù)、一張電影票,把我從無菌的診室里拖進了有風(fēng)有雨的世界。
電梯下到一樓,我深吸一口氣走出去。
噴泉還在響,水花在陽光下閃成一片碎銀。
站在醫(yī)院門口——我居然有點期待。
我繞著噴泉走了半圈,腳步放得很慢。
水花濺到腿上,涼得讓我回過神。
低頭看表,時間才四點十七分,離約定的五點還早。
可我已經(jīng)站在這兒了。
噴泉池邊坐著幾個等人的家屬,手里捧著花束。我摸了摸白大褂口袋,那張電影票被體溫焐得微熱,邊角已經(jīng)有些卷曲。
“溫醫(yī)生?”身后傳來小周的聲音,我猛地轉(zhuǎn)身,“你怎么在這?不是去查房了嗎?”
“剛結(jié)束?!蔽彝笸肆税氩?,鞋跟差點踩進水里,“順路……看看有沒有病人需要幫忙。”
她狐疑地掃了眼我緊貼口袋的手,“沐上尉還沒來呢?!?
我沒吭聲。
風(fēng)從湖面吹過來,帶著水汽和一點暖意。
遠(yuǎn)處醫(yī)院門口的樹影晃動,一輛大G緩緩?fù)O隆?
車門打開時,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拄著拐杖下來,迷彩服換成了黑色夾克,手里攥著一束白玫瑰。
沒戴石膏了,走路還有點跛,卻筆直朝我走來。
“等很久了?”你聲音低低的,把花遞到我面前。
我搖頭,指尖碰到花瓣時抖了一下:“誰等你了!我就是路過…?!?
你笑出聲,眼角的細(xì)紋在陽光下很淺:“哦?那這身白裙子也是‘路過’穿的?”
我這才意識到——我真穿了那條白裙子。
連耳墜都換了,是上次手術(shù)后你送我的。
你忽然伸手,指尖擦過我發(fā)梢:“溫遲意,這次……我不許你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