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闕恩怨錄
第一卷 深宮暗流
第二章 宴罷心瀾
接風(fēng)宴的樂聲在紫宸殿內(nèi)流轉(zhuǎn),卻驅(qū)不散殿中那層若有似無的寒意。姜保寧低垂著眼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微涼的杯壁,耳邊是父皇與蕭峰的談笑,字字句句都像帶著冰碴,刮得她心口發(fā)緊。
她悄悄抬眼,目光越過晃動的酒盞,落在不遠(yuǎn)處的蕭峰身上。他正側(cè)耳聽著身旁北狄使臣的低語,側(cè)臉的線條冷硬如刀刻,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明明是在笑,眼底卻沒有半分暖意。就是這個人,三年前在雁門關(guān)外,一刀廢了父親的左臂,讓曾經(jīng)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從此成了殘缺之人。
“姐姐,怎么不吃菜?”一道嬌俏的聲音自身側(cè)響起,姜保欣端著一小碟精致的糕點(diǎn)湊過來,珠翠環(huán)繞的發(fā)髻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這道‘琉璃盞’是御膳房新做的,用了西域的葡萄汁,甜而不膩,你嘗嘗?”
姜保寧收回目光,淡淡頷首:“多謝妹妹?!彼龏A起一塊糕點(diǎn),入口確實(shí)清甜,可舌尖的滋味卻壓不住心底的澀。
姜保欣卻沒打算就此離開,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炫耀:“你看北狄那些人,穿得跟狗熊似的,哪有我們靖國的錦衣華服好看?也就那個蕭峰,生得還算周正,可惜啊,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p>
姜保寧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沒接話。她知道妹妹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說這些,提醒她蕭峰是仇人,也提醒她兩人之間云泥之別的身份。
“對了姐姐,”姜保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再過幾日就是我的生辰宴,塵逸哥哥說要在瓊林苑擺宴,到時(shí)候會請不少名門貴女,你也來吧?”
這話聽著是邀請,實(shí)則是施舍。瓊林苑是皇家別苑,平日里只有公主皇子才能涉足,姜保寧這個群主,若不是沾了姜保欣的光,怕是一輩子都踏不進(jìn)去。
姜保寧剛想婉拒,就聽姜保欣又道:“爹爹也說讓你去呢,說姐妹倆該多親近親近。再說了,周顯哥哥說不定也會去,你們正好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呀。”
“周顯”兩個字像針一樣扎進(jìn)姜保寧的心里,她猛地抬頭,撞進(jìn)姜保欣那雙帶著戲謔的眼睛里。原來妹妹什么都知道,還故意拿這事來戳她的痛處。
“我身子不適,就不去了?!苯幍穆曇衾淞藥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此避開妹妹的目光。
姜保欣撇撇嘴,覺得無趣,又扭身去找蘇塵逸說話了。她走到蘇塵逸身邊時(shí),臉上的得意瞬間換成了嬌憨,拉著他的衣袖嘰嘰喳喳說著什么,蘇塵逸耐心地聽著,偶爾點(diǎn)頭應(yīng)和,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姜保寧看著那一幕,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同樣是父親的女兒,姜保欣能擁有一切——尊貴的身份、父親的寵愛、如意的郎君,而她呢?只能被隨意安排給一個暴戾之徒,連拒絕的權(quán)利都沒有。
“群主殿下似乎有心事?”
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姜保寧嚇了一跳,猛地抬頭,正對上蕭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不知何時(shí),他竟走到了她的席前。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有好奇,有警惕,還有姜承業(yè)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姜保寧慌忙起身,屈膝行禮,聲音有些發(fā)顫:“大皇子……有事嗎?”
蕭峰微微俯身,視線落在她微顫的長睫上,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方才見殿下對著佳肴出神,還以為是御膳不合胃口。”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若是殿下不嫌棄,北狄的烤羊腿倒是別有風(fēng)味,改日我讓人送些到靜云軒?”
這話看似客氣,卻帶著赤裸裸的挑釁。靜云軒是姜保寧的寢殿,他一個敵國皇子,竟要往她的住處送東西,這不是明擺著打靖國皇室的臉嗎?
姜承業(yè)“嚯”地站起身,右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怒喝道:“蕭峰!休要放肆!”
蕭峰直起身,轉(zhuǎn)頭看向姜承業(yè),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卻冷了下來:“大將軍這是做什么?我不過是想與群主殿下聊幾句家常,難道也礙著大將軍了?”
“你不配!”姜承業(yè)的聲音因憤怒而沙啞,“當(dāng)年雁門關(guān)的賬,我還沒跟你算!”
“哦?”蕭峰挑眉,語氣帶著幾分玩味,“大將軍是想在這里與我切磋切磋?也好,讓我看看,只剩一只手臂的大將軍,還有幾分當(dāng)年的威風(fēng)?!?/p>
“你!”姜承業(yè)氣得渾身發(fā)抖,就要拔劍上前,卻被身旁的幾位武將死死拉住。
“大將軍息怒!”
“兩國邦交,不可動怒??!”
皇帝也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承業(yè),退下!”他雖然也對蕭峰不滿,但此刻若是真動起手來,只會讓靖國失了風(fēng)度,落人口實(shí)。
姜承業(yè)胸口劇烈起伏,恨恨地瞪著蕭峰,最終還是在皇帝的目光下,不甘地坐了回去,只是那緊握劍柄的手,暴露了他壓抑的怒火。
殿內(nèi)的氣氛降到了冰點(diǎn),樂聲早已停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
蕭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姜保寧,語氣依舊平淡:“看來,是我唐突了。”他頓了頓,又道,“不過群主殿下,北狄雖不如靖國繁華,但草原上的星空卻比京城明亮得多。若是有機(jī)會,殿下不妨去看看。”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姜保寧站在原地,臉色蒼白,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蕭峰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暗示什么嗎?還是單純的嘲諷?
她回到座位上,再也沒了吃東西的胃口。這場宴會,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
終于,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皇帝宣布宴會結(jié)束。北狄使團(tuán)先行告退,蕭峰走的時(shí)候,又看了姜保寧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讓她心里莫名一慌。
待北狄人離開,姜承業(yè)立刻走到皇帝面前,抱拳道:“陛下!蕭峰如此囂張,分明是沒把我靖國放在眼里!臣懇請陛下下令,將這些蠻夷趕出去!”
皇帝揉了揉眉心,疲憊地說:“承業(yè),稍安勿躁。北狄此次來勢洶洶,背后定有依仗,我們不能輕舉妄動?!?/p>
“可難道就任由他們羞辱?”姜承業(yè)不甘道。
“羞辱?”皇帝冷笑一聲,“今日之事,不過是開胃小菜。蕭峰這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線。傳令下去,加強(qiáng)京城守衛(wèi),密切關(guān)注北狄使團(tuán)的動向,切莫給他們留下把柄?!?/p>
“是?!苯袠I(yè)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領(lǐng)命。
眾人散去,姜保寧也隨著人流往外走,剛走到殿門口,就被姜承業(yè)叫住了。
“保寧,你跟我來?!彼穆曇粢琅f冰冷,聽不出情緒。
姜保寧心里一緊,卻不敢違抗,只能跟在他身后,往大將軍府的方向走去。她知道,父親定是要為方才宴會上的事訓(xùn)斥她。
果然,一進(jìn)府里的書房,姜承業(yè)就轉(zhuǎn)過身,目光銳利地盯著她:“方才蕭峰跟你說什么了?”
“沒……沒什么。”姜保寧低下頭,“他只是問我為何不吃東西?!?/p>
“只是這樣?”姜承業(yè)顯然不信,“我看他對你倒是‘格外關(guān)注’?!彼恼Z氣里帶著濃濃的嘲諷,“怎么?你覺得那個北狄皇子比周顯好?”
“父親!”姜保寧猛地抬頭,眼中滿是委屈,“女兒沒有!”
“沒有就好!”姜承業(yè)打斷她,語氣嚴(yán)厲,“我警告你,離蕭峰遠(yuǎn)一點(diǎn)!他是我們靖國的仇人,是廢了我手臂的兇手!你若是敢跟他有任何牽扯,休怪我不認(rèn)你這個女兒!”
“女兒知道……”姜保寧的聲音哽咽了,“女兒絕不會……”
“知道就好?!苯袠I(yè)冷哼一聲,“還有兩個月,你就安安分分地準(zhǔn)備婚事,別再給我惹出什么亂子!否則,我饒不了你!”
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姜保寧咬著唇,強(qiáng)忍著眼淚,轉(zhuǎn)身走出了書房。剛到門口,就看到姜保欣帶著侍女站在那里,顯然是聽到了里面的對話。
“姐姐,爹爹說你什么了?”姜保欣假惺惺地問道,眼中卻閃爍著幸災(zāi)樂禍的光芒。
姜保寧沒理她,徑直往前走。
“哎,姐姐,”姜保欣追上來,擋在她面前,“你可別真被那個蕭峰迷住了,他可是我們家的仇人呢。再說了,你馬上就要嫁給周顯哥哥了,可不能三心二意啊?!?/p>
“讓開?!苯幍穆曇衾涞孟癖?/p>
姜保欣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隨即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讓開了路:“神氣什么,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群主……”
后面的話,姜保寧沒再聽,她快步走出大將軍府,坐上回靜云軒的馬車。車廂里一片漆黑,她終于忍不住,趴在柔軟的坐墊上,失聲痛哭起來。
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要這樣對她?父親的冷漠,妹妹的刁難,還有那樁如同噩夢般的婚事……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馬車在寂靜的宮道上緩緩行駛,寒風(fēng)從縫隙里鉆進(jìn)來,帶著刺骨的涼意。姜保寧哭了很久,直到眼淚流干,心里的委屈才稍稍平復(fù)了一些。
她知道,哭是沒用的。她必須想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
回到靜云軒,青禾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詢問。姜保寧搖了搖頭,沒說什么,只是讓青禾準(zhǔn)備熱水,她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熱水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意,卻暖不了冰涼的心。姜保寧泡在浴桶里,望著氤氳的水汽,腦海里反復(fù)回響著蕭峰的話,還有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她不明白,為什么那個仇人會突然注意到自己?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還有太子表哥說的,北狄使團(tuán)的到來或許是個轉(zhuǎn)機(jī)。到底是什么轉(zhuǎn)機(jī)?難道真的要像表哥說的那樣,指望周顯在宴會上鬧出什么事端嗎?
可周顯再混賬,也是靖國人,在北狄使團(tuán)面前,他會那么不懂事嗎?
姜保寧越想越亂,索性不再想了。她擦干身體,換上干凈的睡衣,躺到床上?;蛟S是太累了,她很快就睡著了,只是夢里,總是出現(xiàn)那雙冰冷的眼睛,還有父親憤怒的臉。
接下來的幾天,京城里還算平靜。北狄使團(tuán)似乎很安分,除了在驛館休息,就是去京城的各處名勝古跡參觀,沒鬧出什么亂子。
姜保寧則繼續(xù)在靜云軒里過著平淡的日子,只是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qiáng)烈。她總覺得,平靜的表面下,隱藏著巨大的風(fēng)暴,隨時(shí)都會爆發(fā)。
這日,她正在院子里修剪那棵老梅樹的枯枝,青禾匆匆跑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小姐,太子殿下派人來了,說請您去東宮一趟?!?/p>
姜保寧心中一動:“知道是什么事嗎?”
“說是關(guān)于北狄使團(tuán)的,可能……可能與您的婚事有關(guān)?!鼻嗪虊旱吐曇粽f。
姜保寧的心跳瞬間加速,她連忙放下剪刀,整理了一下衣裙:“快,備車?!?/p>
東宮的書房里,趙衡正對著一幅地圖沉思??吹浇庍M(jìn)來,他連忙起身:“保寧表妹,你來了?!?/p>
“表哥,您找我來,是有什么事嗎?”姜保寧開門見山問道。
趙衡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沉吟道:“保寧表妹,我找你來,確實(shí)是為了你的婚事,還有北狄使團(tuán)的事?!?/p>
“表哥,是不是有什么辦法了?”姜保寧急切地問。
趙衡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這幾日一直在觀察蕭峰的動向,發(fā)現(xiàn)他雖然表面上安分,暗地里卻在接觸一些京城的官員,似乎在打探什么。而且,我還查到,周顯最近和幾個北狄使臣走得很近。”
“周顯?”姜保寧愣住了,“他怎么會和北狄人有牽扯?”
“我也不清楚,”趙衡皺著眉,“但這絕非好事。周顯貪婪好色,又魯莽沖動,很容易被人利用。若是他被北狄人挑唆,做出什么對靖國不利的事,到時(shí)候……”
姜保寧明白了他的意思:“到時(shí)候,這門婚事自然就黃了?”
“沒錯?!壁w衡點(diǎn)頭,“但這也有風(fēng)險(xiǎn)。若是周顯的行為危及到國家安全,他本人怕是也性命難保。而且,北狄人這么做,肯定有他們的目的,我們不能掉以輕心?!?/p>
姜保寧沉默了。她不想嫁給周顯,但也不想因?yàn)樽约旱幕槭?,讓靖國陷入危機(jī),更不想周顯真的出事。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那……我們該怎么辦?”她問道。
“我已經(jīng)讓人盯緊周顯和那些北狄使臣了,”趙衡說,“一旦發(fā)現(xiàn)他們有異動,就立刻上報(bào)。同時(shí),我也會想辦法提醒周顯,讓他不要被人當(dāng)槍使?!彼D了頓,看著姜保寧,“保寧表妹,你也要多加小心。蕭峰似乎對你有些‘興趣’,你盡量避開他,不要給北狄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機(jī)?!?/p>
姜保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多謝表哥。”
“跟我客氣什么?!壁w衡笑了笑,“對了,再過幾日就是保欣表妹的生辰宴,你真的不去嗎?”
姜保寧猶豫了一下:“爹爹讓我去……”
“那就去看看吧?!壁w衡說,“那天人多眼雜,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而且,我也會去,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p>
姜保寧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去?!?/p>
從東宮回來,姜保寧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事情有了一絲轉(zhuǎn)機(jī),而且表哥會幫她。她開始期待起姜保欣的生辰宴,不是為了去湊熱鬧,而是希望能從那場宴會上,找到改變命運(yùn)的契機(jī)。
很快,就到了姜保欣生辰的這一天。
瓊林苑里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各色名貴的花卉裝點(diǎn)著庭院,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和酒氣。京城里有頭有臉的王公貴族、名門閨秀幾乎都到齊了,一個個衣著光鮮,談笑風(fēng)生。
姜保寧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她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比平日里多了幾分氣色,卻依舊沒戴什么首飾,在一眾珠光寶氣的貴女中,顯得有些不起眼。
她剛走進(jìn)苑子,就看到姜保欣穿著一身耀眼的紅色宮裝,被一群人簇?fù)碇?,笑靨如花。蘇塵逸站在她身邊,溫柔地看著她,時(shí)不時(shí)低聲說幾句,引得姜保欣一陣嬌笑。
“姐姐,你可算來了?!苯P揽吹剿?,笑著走過來,親熱地拉著她的手,“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那熱情的樣子,仿佛之前的刁難從未發(fā)生過。姜保寧知道,她這是做給外人看的,想讓人覺得她們姐妹情深。
“妹妹的生辰宴,我自然要來的?!苯幣浜系匦α诵?。
“快跟我來,我給你介紹幾位姐姐認(rèn)識?!苯P览?,走到一群貴女面前,“這位是我姐姐,保寧群主?!?/p>
那些貴女紛紛向姜保寧行禮問好,眼神里卻帶著幾分輕視和好奇。她們大多聽說過這位群主的處境,知道她不受寵,身份又尷尬。
姜保寧一一回禮,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shí),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有人低聲喊道:“快看,北狄的大皇子來了!”
姜保寧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見蕭峰穿著一身玄色錦袍,在一群北狄使臣的簇?fù)硐?,走進(jìn)了瓊林苑。他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姜保寧身上,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姜保寧連忙低下頭,心跳如鼓。他怎么會來?姜保欣的生辰宴,邀請北狄人了嗎?
她悄悄看向姜保欣,發(fā)現(xiàn)姜保欣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顯然也沒想到蕭峰會來。
“他怎么來了?”姜保欣低聲對身邊的蘇塵逸說,語氣里帶著不滿。
蘇塵逸皺了皺眉:“我也不知道,請柬上沒寫邀請北狄使團(tuán)?!?/p>
就在這時(shí),皇帝和皇后也到了??吹绞挿澹实鄣哪樕⒉豢刹斓刈兞俗?,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笑著走上前:“大皇子倒是稀客,怎么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