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功夫,魏無羨便將方才的小尷尬拋到了九霄云外,又恢復(fù)了往日里那副跳脫不羈的模樣。他摸了摸下巴,對著眾人侃侃而談:“說真的,我本來是有心跟藍忘機認錯的,可他根本不睬我??!之前禁了我那么多天的言,我逗逗他怎么了?再說了,那書可是我好心送給他看的,結(jié)果呢?”
他話鋒一轉(zhuǎn),想起那本被撕碎的書,滿是惋惜地嘆道:“可惜了懷桑兄你那本珍品春宮,我雅室偶遇與除祟邀約都還沒看完呢,內(nèi)容多精彩??!藍湛這人真是不解風情,好心給他看他還不高興,白瞎了那張俊朗的臉。”
聶懷桑一聽,連忙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道:“不可惜!這種書我那兒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回頭再給你找?guī)妆靖玫?!?/p>
“你也就這點出息!”江澄在一旁聽得眉頭直皺,忍不住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潑冷水,“把藍忘機和藍啟仁都得罪透了,你明天就等著受罰吧!到時候沒人給你收尸!”
魏無羨卻滿不在乎,伸手就去勾江澄的肩膀,語氣隨意得很:“管那么多干什么,先逗開心了再說。你都給我‘收尸’這么多回了,也不差這一次,對吧?”
“滾滾滾!”江澄嫌惡地把他的手拍開,還順勢踹了他一腳,沒好氣道,“下次再干這種荒唐事,別讓我知道,也別叫我來看!免得跟著你丟人!”
聶懷??粗鴥扇舜螋[,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魏婷婷,笑著問道:“輕塵兄,我那里還有很多類似的書,你要不要也看看?”
他話音剛落,魏無羨和江澄幾乎是同時開口,異口同聲地喊道:“不行!”
兩人還瞬間收起了方才的打鬧模樣,眼神銳利地盯著聶懷桑,那架勢仿佛聶懷桑再敢多說一個字,就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聶懷桑被兩人這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心里直犯嘀咕,忍不住在心里狂流淚:我這是怎么了?不就是問了一句嗎,怎么一下子把這倆貨都惹到了?他連忙擺了擺手,討好地說道:“好好好,不行就不行,當我沒說!”
頓了頓,他還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小聲問道:“可是……為什么你們可以看,輕塵兄就不可以?。俊?/p>
“沒有為什么!”又是一聲整齊劃一的回答,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聶懷桑被這氣勢嚇得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多問。
魏婷婷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荒唐的一幕,只覺得無語至極。她在心里默默想著:總不能跟你說,我其實是女子吧?可就算說了又怎樣?古代這種粗糙的春宮圖,哪有現(xiàn)代的精彩!雖說現(xiàn)代的那些她也沒真正看過,但海灘上常見的比基尼裝束,可比這生動多了,這種粗糙的畫,根本引不起她的興趣。
當天夜里,魏無羨心里還惦記著白天的事,生怕藍啟仁那個老古板或是藍忘機那個小古板會半夜找上門來,把他從床上拖起來懲治。于是,他干脆抱著自己的佩劍,警惕地睡了一夜。
豈知這一夜竟格外風平浪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等到第二天一早,聶懷桑就滿臉喜色地跑來找他,一進門就激動地喊道:“魏兄!你可真是鴻運當頭??!藍老先生昨夜就動身去清河,參加我們家舉辦的清談會了!這幾日都不用聽學(xué)了!”
魏無羨一聽,瞬間來了精神,心里暗喜:少了藍啟仁那個老的,剩下藍忘機那個小的,還不好對付嗎!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急急忙忙地穿靴子,一邊興奮地說道:“果真鴻運當頭,祥云罩頂,天助我也!這下可自在了!”
江澄正好在一旁悉心擦拭著自己的佩劍,聞言又忍不住潑他冷水:“你也別高興得太早,等藍老先生回來,你該受的罰,還是逃不脫?!?/p>
“生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幾日是幾日!”魏無羨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穿上靴子就往外走,“走,去找阿婷!我就不信,藍家這座山上,還找不出幾只小山雞來,咱們今天烤雞吃!”
魏無羨、江澄與聶懷桑三人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地往前走著,魏婷婷則跟在身后,步伐輕快。一行人剛路過云深不知處的會客廳雅室,魏無羨忽然“咦”了一聲,腳步猛地頓住,原本到了嘴邊的“兩個小古板”硬生生轉(zhuǎn)了個彎,改口道:“藍湛!”
雅室門口正迎面走出數(shù)人,為首的兩名少年尤為惹眼——兩人皆是冰雕玉琢般的相貌,一身白衣勝雪,連背后垂落的劍穗都隨著飄帶一同隨風輕搖,模樣幾乎如出一轍。唯有氣質(zhì)與神情大相徑庭,魏無羨一眼便分辨出來:那張板得沒有一絲弧度的臉,定然是藍忘機;而眉宇間帶著平和溫潤之色的,便是藍氏雙璧中的另一位,澤蕪君藍曦臣。
藍忘機抬眼瞥見魏無羨,眉頭瞬間擰緊,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幾分近乎“惡狠狠”的嫌棄,仿佛多瞧一刻都會被玷污。他迅速移開目光,望向遠處的林木,刻意避開與魏無羨對視。
一旁的藍曦臣則溫和地笑了笑,目光掃過幾人,開口問道:“兩位是?”
江澄率先上前一步,拱手示禮,語氣沉穩(wěn):“云夢江晚吟。”
魏無羨也跟著收了嬉皮笑臉,依樣行禮:“云夢魏無羨?!?/p>
藍曦臣微微頷首還禮,這時,聶懷桑才細若蚊蚋地喊了一聲:“曦臣哥哥?!?/p>
“曦臣兄?!蔽烘面靡搽S之輕聲問好。
“輕塵兄?!彼{曦臣對她溫和回應(yīng),語氣比對待旁人更顯熟稔。
魏無羨一聽,頓時好奇地轉(zhuǎn)頭看向魏婷婷,挑眉問道:“阿婷,你何時與澤蕪君這般熟絡(luò)了?我怎么不知道?”
魏婷婷還沒來得及開口,江澄便搶先接過話頭,語氣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還好意思問?不就是你之前被罰抄書的時候,阿婷常來雅室附近與澤蕪君探討術(shù)法。人家在精進,你倒好,天天想著怎么偷懶,可不就只能被罰?”
魏無羨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藍曦臣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依舊是溫和的笑容,眼底沒有半分嘲笑,周身仿佛縈繞著溫潤的流光,如玉般清雅和煦。而藍忘機始終是那副冰冷模樣,身姿挺拔纖長,臉板得筆直,仿佛周遭的熱鬧都與他無關(guān)。
片刻后,藍曦臣轉(zhuǎn)向聶懷桑,語氣關(guān)切地問道:“懷桑,我前不久從清河過來時,你大哥還特意問起你的學(xué)業(yè)。如今學(xué)得如何了?今年的考核,應(yīng)該能順利通過了吧?”
聶懷桑一聽“學(xué)業(yè)”二字,瞬間像被霜打了的蔫瓜,肩膀垮了下來,聲音也低了幾分:“大、大抵是可以的……”說著,他偷偷用眼神向魏無羨求助,盼著對方能幫自己轉(zhuǎn)移話題。
魏無羨立刻會意,連忙笑著打岔,將話題引開:“澤蕪君,瞧你們這陣仗,是要去做什么呀?”
藍曦臣沒有隱瞞,如實答道:“山下附近的水域近來有水祟作亂,我們奉命前去除祟。只是人手不足,故而回來找忘機一同前往。”
“兄長何必多言,事不宜遲,就此出發(fā)吧?!彼{忘機立刻接話,語氣依舊冰冷,顯然不想與魏無羨等人多做糾纏。
“慢慢慢!”魏無羨連忙上前一步,攔住兩人,眼睛亮晶晶的,語氣急切,“捉水鬼???這個我會!澤蕪君,不如捎上我們吧?多幾個人手,也能更快解決水祟!”
藍曦臣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含笑看著幾人。藍忘機則毫不猶豫地拒絕,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不合規(guī)矩?!?/p>
“這有什么不合規(guī)矩的?”魏無羨不服氣地反駁,“我們在云夢天天跟水打交道,捉水祟最是拿手了!況且這幾天不用聽學(xué),正好有時間,也能幫你們分擔些任務(wù),多好??!”
一旁的江澄也點了點頭,他心里也想著借此機會展現(xiàn)云夢江氏的實力,彌補之前魏無羨惹出的麻煩丟的臉,于是對著藍曦臣拱手道:“澤蕪君,魏無羨說得沒錯。云夢多湖多水,我們對付水祟確實有經(jīng)驗,定能幫上忙,不會給你們添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