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推開時，綿綿深吸了一口氣。

家的味道瞬間擁抱了她。

陽光曬透窗簾的味道，昨天插的洋甘菊殘存的淡香，還有……生活本身的味道。

這味道讓她鼻子發(fā)酸，卻強忍著沒讓淚掉下來。

她輕聲喚著小芝麻，聲音里有自己都沒察覺的祈求。

然后她看見了

——那只平時總懶洋洋的貍花貓，今天卻格外不同。

它沒有像往常那樣蹭她的褲腳，而是徑直走向溫榆，用它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遍遍蹭著他瘦得見骨的腳踝。

那一刻，綿綿屏住了呼吸。

她看見溫榆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這些日子以來，他就像一尊漸漸冷卻的雕塑，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yīng)。

可此刻，他低垂的眼睫輕輕顫動，視線終于落在了那團溫暖的小生命上。

小芝麻的呼嚕聲很響，在安靜的玄關(guān)里回蕩。

綿綿知道，溫榆聽不見這聲音

但他一定能感受到——通過腳踝傳來的震動，通過貓咪固執(zhí)的依偎。

她輕輕扶住他的手臂，感覺到他比在醫(yī)院時稍微放松了一些。

當(dāng)她引導(dǎo)他走向陽臺的搖椅時，他沒有抗拒。

陽光很好，好得讓人想哭。

溫榆閉眼靠在搖椅里，小芝麻跳上旁邊的矮凳，把自己團成圓滾滾的一團，尾巴尖輕輕搭在溫榆的手邊。

綿綿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這一幕。

這些天來第一次，她看見他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松弛，那只一直攥著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輕輕搭在了扶手上。

陽光溫暖地包裹著他，而小芝麻的陪伴，像另一個無聲的擁抱。

她轉(zhuǎn)身去倒水，終于讓忍了許久的眼淚安靜地掉下來。

不是出于悲傷

——而是因為，在這漫長的冬天之后，

她終于看見了一縷極細(xì)微的，卻真實存在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