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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2

忘憂

第一章 碎界·靈散·異陸風

第三節(jié) 圣海封靈神器隱

黑色洞口在解憂被拽進去后，就慢慢閉合了，只留下一絲淡淡的異息，散落在原大陸的天空中。而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外來者，在把解憂拽進洞口后，就帶著裝著五件神器和暮望靈識的布袋，朝著原大陸的“圣?！憋w去。

圣海是原大陸最大的海洋，海水是淡藍色的，像一塊被陽光曬暖的藍寶石，海面沒有風浪，只有一層極薄的金芒在水波上流動——那是圣海特有的“圣靈氣”，細如金粉，落在皮膚上會有微涼的癢意，能驅散邪祟，也能讓普通生靈的傷口快速愈合。海平線與天空連在一起，遠處的云是淡粉色的，被風吹得像絮狀的棉，偶爾有幾只翼展半丈的“海靈鳥”掠過，翅膀掃過海面時，會沾起一串細碎的水珠，水珠里裹著金芒，落在海面上便融成一圈圈淺金色的漣漪。海底更深的地方，能隱約看到成片的珊瑚林，紅的、白的、粉的，像海底生長的樹，珊瑚枝椏間藏著發(fā)光的“燈貝”，殼子張開時，會透出暖黃色的光，把周圍的海水染成一片溫柔的橘。

外來者落在圣海的海面上，黑色斗篷的下擺被海風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黑色的衣料——衣料上繡著暗紋，是和他手套上同源的邪祟紋路，在陽光下泛著極淡的灰光。他的腳踩在海面上，沒有沉下去，黑氣在他腳底凝成了一塊巴掌大的黑色平臺，邊緣泛著模糊的霧，平臺與海面接觸的地方，淡藍色的海水像是被凍住了，凝結出一層薄薄的黑冰，黑冰上還冒著細小的白氣。他抬手解開布袋的繩結，繩結是用黑色的絲線編的，上面也纏著黑氣，解開時，絲線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像極了某種小蟲子在爬。

五件神器被他一件件拿出來，放在黑色平臺上。此刻的神器早已沒了在鎮(zhèn)元閣時的靈氣——引路紅燈的燈身蒙著一層灰，原本赤金色的燈穗耷拉著，燈芯里的火焰只剩下米粒大的一點，顏色也從赤金變成了暗紅，像快要熄滅的炭火，偶爾跳一下，還會落下一點黑色的灰燼；彼岸霜弓的冰藍色弓身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淡灰色，弓臂兩側的月牙玉飾蒙上了一層霧，摸上去不再冰涼，反而帶著點黑氣的寒意，弓弦松垮垮的，上面纏著幾根黑色的絲線，輕輕一碰，絲線就會粘在手上，帶著刺癢的疼；星月雙刃的刀身不再透明，反而像蒙了一層薄紗，銀白的光暈幾乎看不見，只有在陽光直射時，才能從刀背處看到一絲極淡的銀光，纏著鮫綃的刀柄濕乎乎的，像是吸滿了黑氣；墨傘依舊收著，但傘骨的烏木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路，像蜘蛛網(wǎng)一樣，傘柄末端的墨玉墜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暗黑色，輕輕晃一下，玉墜碰撞傘骨的聲音不再清脆，反而沉悶得像敲在石頭上；九幽星盤的青銅盤面失去了金屬光澤，變成了暗綠色，上面的星軌紋路被黑氣填得滿滿當當，原本嵌在縫隙里的螢石失去了光亮，變成了灰白色，中心的北斗七星紋更是完全被黑氣覆蓋，連一點幽藍的光都透不出來。

暮望的靈識從布袋里飄出來時，靈體已經(jīng)變得很淡了，淡紫色的輪廓像被水洗過一樣，邊緣模糊不清，連垂在腰際的“長發(fā)”都變得稀疏，只有幾縷還纏著微弱的赤金微光，那是從引路紅燈上帶下來的最后一點靈氣。她的“身體”輕輕晃著，像是隨時會被海風吹散，藍紫色的瞳孔里滿是疲憊——靈識與神器相連，神器的靈氣減弱，她的靈體也跟著虛弱，剛才被黑氣纏過的地方，靈體表面還留著細小的黑色紋路，像一道道淺疤，每動一下，那些紋路就會隱隱作痛。

“你要做什么……”她的聲音比之前更空靈，也更微弱，像是被風吹得變了調，落在海面上，連一點回音都沒有。她能感覺到圣海的圣靈氣——那是一種溫暖又純凈的氣息，正從海面往上飄，落在她的靈體上，讓那些黑色紋路的疼痛減輕了一點，但這點緩解，根本抵不過神器靈氣流失帶來的虛弱。

外來者依舊沒說話，帽檐壓得更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的下巴線條緊繃著，能看出他的不耐煩。他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團黑氣——這團黑氣比之前更濃，顏色是純黑的，沒有一點雜色，表面還冒著細小的黑泡，像煮沸的墨汁。他將黑氣朝著五件神器拍過去，黑氣落在神器上，瞬間散開，像一張黑色的網(wǎng)，把五件神器裹得嚴嚴實實。接著，他雙手往下按，黑氣網(wǎng)就帶著神器，一點點往圣海的海底沉去——圣海的海水遇到黑氣，淡藍色的水面泛起一圈圈黑色的漣漪，那些金芒般的圣靈氣像是被嚇跑了，紛紛往周圍散開，在黑氣周圍留出一片空白的區(qū)域。

暮望急了，她朝著神器撲過去，淡紫色的靈體穿過海風，帶起一絲微弱的氣流。她想抓住引路紅燈的燈穗——那是她最熟悉的氣息，可剛靠近黑氣網(wǎng)，就被一股力量彈了回來。那股力量帶著黑氣的寒意，撞在她的靈體上，讓她“踉蹌”了一下，靈體表面的黑色紋路瞬間變深，疼得她忍不住縮了縮“身體”。她看著黑氣網(wǎng)帶著神器一點點下沉，引路紅燈的暗紅火焰越來越小，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那是她的根，是她存在的意義，要是神器被藏進海底，她的靈識會不會也跟著消失？

“別……別把它們藏起來……”她又撲過去，這次更用力，靈體上的淡紫色光暈都亮了一點，可還是沒碰到神器，就被黑氣網(wǎng)彈開，靈體晃得更厲害了，連藍紫色的瞳孔都變得暗淡。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破空聲——不是海風的聲音，是人的腳步聲，踩在海面上，帶著急促又混亂的節(jié)奏。暮望和外來者同時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遠處的海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正朝著這邊跑過來。

是解憂。

他的樣子比之前狼狽多了——淡金色的長袍被扯破了好幾處，下擺沾滿了黑色的泥土和暗紅色的血跡，肩膀上被魔物抓過的傷口還在流血，血滴落在海面上，與淡藍色的海水融在一起，變成了淡淡的粉色。他的頭發(fā)亂了，幾縷黑色的發(fā)絲貼在額頭上，沾著汗水和血污，原本平和的臉上滿是迷茫，只有那雙淡金色的眼睛里，還透著一絲本能的警惕。他跑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蹌，時不時會趔趄一下——身體里的靈氣幾乎耗盡，剛才掙脫魔物時，又被魔物的爪子劃了幾道傷口，此刻全靠一股本能在支撐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往這里跑，只是剛才被魔物抓住時，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召喚他，那感覺很微弱，卻很執(zhí)著，帶著點溫暖的氣息，讓他下意識地掙脫了魔物的束縛，朝著這個方向跑過來。跑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那股召喚越來越強，直到看到海面上的外來者，看到那團黑色的氣網(wǎng)，胸口的感覺突然變成了敵意——不是他想敵視，是身體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神引者職責，在提醒他：眼前的人很危險，必須阻止他。

外來者顯然也察覺到了解憂的氣息，他的肩膀動了動，像是在皺眉。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雙手往下壓得更用力，黑氣網(wǎng)帶著神器沉得更快——九幽星盤已經(jīng)完全沒入海面，只有一點暗綠色的輪廓還能在水下看到；彼岸霜弓的弓梢也沉了下去，只剩下弓臂的末端還露在水面上，淡灰色的弓身在水里晃著；星月雙刃和墨傘也跟著往下沉，只有引路紅燈，因為燈芯還有一點火星，還能看到暗紅的一點，在黑氣網(wǎng)里若隱若現(xiàn)。

“你是誰？！”解憂的聲音帶著喘息，也帶著一絲本能的冷意。他跑近了，看到外來者手里的黑氣，看到那些正在下沉的神器——雖然他不記得這些神器是什么，但看到它們被黑氣裹著，心里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抬手，想凝聚靈氣——可身體里只剩下一絲微弱的靈氣，連個光球都凝聚不出來，只能在指尖泛出一點淡金色的微光，像螢火蟲的光。

外來者終于有了反應，他回頭，朝著解憂的方向抬手，一道黑氣直奔解憂的胸口而去。這道黑氣比之前打向暮望的更強，速度也更快，帶著尖銳的風聲，像一支黑色的箭。解憂根本來不及躲——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了，只能下意識地抬手擋在胸口。黑氣撞在他的手臂上，瞬間炸開，黑色的氣浪把他掀得往后退了好幾步，腳踩在海面上，濺起一大片水花。他的手臂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道黑色的傷痕，傷痕里的皮肉翻著，還冒著黑氣，疼得他悶哼了一聲，冷汗瞬間浸濕了額前的頭發(fā)。

但他沒退——身體里的本能還在推著他往前走。他咬著牙，忍著手臂的疼，再次朝著外來者撲過去，雙手抓住了外來者的斗篷——斗篷的料子很粗糙，上面還沾著黑氣，抓在手里像抓著一塊冰，凍得他手指發(fā)麻。他想把外來者從黑色平臺上拽下來，想阻止他把剩下的神器沉進海底，可他的力氣太小了——失去了靈氣支撐，他的力氣和普通人類沒什么區(qū)別，而外來者的力氣很大，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扎在海面上的石頭。

外來者被他抓著斗篷，顯然更不耐煩了。他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團比剛才更大的黑氣，沒有絲毫猶豫，朝著解憂的后背拍過去。這一擊的力量極強，解憂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咔嚓”響了一聲，后背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重錘砸中。他“噗”地吐出一口血，血落在海面上，染紅了一片海水，連抓著斗篷的手都松了松。

外來者趁機甩開他的手，又推了他一把。解憂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腳下的海面失去了平衡，他“撲通”一聲摔在海面上——不是摔在水面上，而是直接往下沉了一點，海水沒過了他的胸口，冰冷的海水裹著他的傷口，疼得他眼前發(fā)黑。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可后背的疼讓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趴在海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淡金色的眼睛里滿是迷茫和痛苦。

外來者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像是在看一塊礙事的石頭。他轉頭，看向還露在水面上的引路紅燈——那點暗紅的火焰已經(jīng)快看不見了，只剩下燈身的一角還露在外面。他抬手，最后一團黑氣拍過去，黑氣網(wǎng)徹底裹住引路紅燈，帶著它沉入了海底。

做完這些，他又看了一眼趴在海面上的解憂，似乎在確認他沒有威脅。接著，他轉身，腳下的黑色平臺帶著他，朝著圣海的遠處飛去，黑色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海平線的盡頭，只留下海面上一圈圈黑色的漣漪，還在慢慢擴散。

海面上恢復了安靜，只有海風還在吹著，帶著圣海特有的氣息。解憂趴在海面上，意識越來越模糊，后背的傷口還在流血，手臂上的黑色傷痕隱隱作痛，他能感覺到圣靈氣在往他的身體里鉆，緩解著一點疼痛，可這點緩解，根本抵不過身體的虛弱。他看著外來者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平靜的海面——剛才那些被沉下去的東西，是什么？為什么自己會想阻止？還有，自己是誰？

這些問題在他腦子里轉了一圈，最后還是被疲憊淹沒。他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后，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隨著海面的波動，輕輕晃著。

而暮望，還浮在剛才的位置。她看著神器徹底沉入海底，淡紫色的靈體晃得更厲害了，藍紫色的瞳孔里蓄著“淚水”——那是靈識虛弱時凝結的靈氣水珠，透明的，落在海面上，瞬間就融了進去。她能感覺到神器的氣息——就在海底，隔著厚厚的海水和黑氣，氣息微弱，卻還在。可她的靈體太虛弱了，根本無法穿過海水潛下去，只能浮在海面上，看著那片平靜的海面，心里滿是無助。

圣海的風吹過來，帶著溫暖的圣靈氣，落在她的靈體上。她突然感覺到，靈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是五件神器殘留在她身上的靈氣，正在被圣靈氣喚醒。引路紅燈的赤金、彼岸霜弓的冰藍、星月雙刃的銀白、墨傘的墨黑、九幽星盤的幽藍，這五種微弱的靈氣，在她的靈體里慢慢流動，像是在互相支撐。

她晃了晃“身體”，試著調動那些靈氣——雖然很微弱，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體不再那么虛弱了。她看著海底的方向，藍紫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堅定：她不能就這么等著，神器在海底，她必須想辦法靠近它們，哪怕現(xiàn)在做不到，也要留著力氣，等自己變強一點，再去找它們。

海風繼續(xù)吹著，海面上的金芒又慢慢聚集過來，落在暮望的靈體上。她的淡紫色輪廓，在圣靈氣的包裹下，慢慢變得清晰了一點，那些黑色的紋路，也淡了下去。她浮在海面上，像一朵淡紫色的云，靜靜地守著這片藏著神器的海面，等著自己能再次觸碰它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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