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以身作局，踩神上位

哪吒倚在門框上，那聲帶著譏誚的“掃地下人”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云隙心湖，卻未能激起她臉上絲毫波瀾。

她只是抬起那雙金色的眼眸，望向他，里面沒有憤怒，沒有委屈，只有一種近乎認命的平靜，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深埋的疲憊。

“三太子?！彼⑽⑶ィ辛艘粋€無可挑剔的、屬于仆役的禮，聲音低柔，“真君念舊功，予小妖棲身之所，已是恩典。小妖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求盡職本分。”

她這副逆來順受、將自身姿態(tài)低到塵埃里的模樣，讓哪吒心頭那股無名火仿佛撞上了一團濕棉，悶得他更加煩躁。

他討厭這種軟弱，更討厭這種軟弱背后可能隱藏的心機。但在那雙清澈見底、仿佛承載了所有苦難卻依舊堅韌的金色眼眸注視下，他那些更刻薄的話竟有些說不出口。

“哼，盡職本分？”他松開抱著的雙臂，向前逼近一步，灼熱的氣息幾乎要燎到云隙的額頭，“在楊戩這兒，光會掃地可活不下去。他那套規(guī)矩，能把你悶死?！?/p>

云隙垂下眼睫，輕聲道：“規(guī)矩……總是要守的。”

“守規(guī)矩？”哪吒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鳳眸斜睨著她，“當(dāng)初在魔穴里，敢用幻術(shù)去碰那些鬼東西的精神沖擊，那時候怎么不想著守規(guī)矩？現(xiàn)在倒裝起乖兔子來了？”

他這話帶著刺，卻也點破了云隙并非表面這般溫順。云隙心中微凜，知道在這位三太子面前，完全裝傻充愣未必有效。

她抬起眼，眸中適時地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那水光之下，是真實的、對于強大力量壓迫下的無力感。

“那時……是絕境?！彼穆曇魩狭艘唤z微不可查的顫抖，“小妖只想活命，顧不得規(guī)矩了。如今……如今能得安穩(wěn)，已是僥幸，不敢再行險招?！?/p>

她將魔穴中的行為歸結(jié)為“絕境求生”，將現(xiàn)在的低調(diào)歸結(jié)為“珍惜安穩(wěn)”，邏輯上完全自洽，也符合一個弱小者歷經(jīng)磨難后的心態(tài)變化。

哪吒盯著她看了半晌，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偽裝的痕跡，但最終只是煩躁地“嘖”了一聲?！半S你！”

他甩下一句，轉(zhuǎn)身欲走，卻又像想起什么，停下腳步，背對著她，語氣硬邦邦地扔過來一句，“若是……若是此處有人欺你，報我名號?！?/p>

說完，不等云隙回應(yīng)，紅影一閃，人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縷淡淡的、屬于火焰和蓮花的清冽氣息。

云隙站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緊繃的神經(jīng)緩緩松弛下來。報他的名號？她無聲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絲冷嘲。

那只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死得更快。

不過，哪吒今日這略顯別扭的“維護”，倒也并非全無價值，至少證明，他對她并非全然漠視。

這份微妙的“關(guān)注”，或許在某個關(guān)鍵時刻，能成為一塊墊腳石。

她關(guān)上門，將外界的一切窺探與紛擾隔絕。小小的房間內(nèi)，只有她一人。她盤膝坐在簡陋的云床上，開始每日的功課——運轉(zhuǎn)法力，吸收天庭遠比下界精純的仙靈之氣。

然而，修煉不過片刻，她便蹙起了眉頭。

不對勁。

真君神殿的靈氣固然充沛，但其性質(zhì)中正平和，帶著強烈的秩序烙印，與她蜃妖本源那種偏向虛幻、變化、迷惑的力量，隱隱有些排斥。

就像水與油，雖同處一器，卻難以相融。她吸收靈氣的效率，遠不如在聽濤小筑時，甚至比在西海時還要滯澀幾分。照此下去，她想要提升修為，恐怕比在蜃樓時更加艱難！

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她終于明白王執(zhí)事那句“能力與規(guī)矩方是立身之本”更深層的含義。

在這里，若無合適的功法，或者無法適應(yīng)此地的“規(guī)則”，即便擁有資源，她也難以轉(zhuǎn)化為自身實力。

楊戩給予的平臺，若她無法立足，便不是階梯，而是另一座更華麗的牢籠。

她必須找到解決之法。要么，尋得能中和此地靈氣特性、或更適合妖身修煉的功法；要么，找到其他提升力量的途徑。

功法難得，尤其是適合她這種根基淺薄小妖的。那么，途徑呢？

她想起了哪吒離去時留下的那句話，想起了楊戩那深不可測的眼神，也想起了……孫悟空贈予的那顆源木丹中蘊含的、接近天地本源的磅礴生機。那生機，似乎與她蜃妖的本源并無沖突。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滋生。

次日，云隙依舊按時完成著分內(nèi)的雜務(wù)，神色如常，仿佛昨夜哪吒的到訪未曾發(fā)生。但在清掃一條通往神殿外圍演武場的回廊時，她“恰好”聽到幾名輪休的天兵在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三太子前幾日在南天門，跟幾個值守的星官起了沖突，好像是為了爭一件剛從下界搜羅上來的異寶，叫什么‘流火金晶’？”

“噓……小聲點！三太子的事也敢議論？不過那流火金晶據(jù)說是極烈的火屬性靈材，蘊含一絲太陽真火的氣息，尋常仙體都難以承受，也就三太子那等根基才敢碰……”

“可不是嘛，據(jù)說那東西暴烈無比，煉化時稍有不慎就會反噬，也就三太子……”

天兵們的聲音漸行漸遠。云隙握著掃帚的手，微微收緊。

流火金晶……極烈的火屬性……太陽真火氣息……暴烈難控……

這些詞語在她腦海中盤旋。哪吒需要它？或者說，他感興趣？而此物……對她而言，有用嗎？

直接吸收肯定不行，那無異于自焚。但……若只是借其一絲氣息呢？

蜃氣千變?nèi)f化，模擬萬物，能否模擬其一絲“烈”性與“火”意，用來沖擊、淬煉那與神殿靈氣格格不入的蜃妖本源？如同以火煉金，去蕪存菁？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設(shè)想，成功率渺茫，但卻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方向。而且，若能借此與哪吒產(chǎn)生更進一步的“關(guān)聯(lián)”……

她需要了解更多關(guān)于流火金晶的信息，更需要一個“合理”的、能再次引起哪吒注意，并讓他愿意“給予”的契機。

機會，在她耐心等待和細微觀察中，再次降臨。

幾日后，云隙被臨時調(diào)派去整理神殿庫房外圍堆放的一些陳舊、低階的雜物和卷宗。這些大多是積壓多年、無人問津的東西，整理它們是最枯燥無味的活計。

云隙卻做得一絲不茍。她仔細地將那些蒙塵的玉簡、殘破的法器碎片、或是記錄著無關(guān)緊要事件的卷宗分門別類。

就在她清理到一堆關(guān)于下界礦脈記錄的陳舊玉簡時，她的指尖觸碰到一枚格外冰涼、表面卻隱隱有暗紅色流紋閃過的玉簡。

她心中一動，拿起那枚玉簡。神識探入，里面記錄的正是關(guān)于“流火金晶”的信息，包括其特性、可能的產(chǎn)地，以及……一段模糊的記載，提及上古時期，有蜃妖大能曾于極陽之地修煉，吐納純陽之氣，煉就至幻蜃樓，虛實相生，威力無窮。

蜃妖大能……極陽之地……純陽之氣！

云隙的心臟狂跳起來！這記載雖模糊，卻仿佛為她黑暗的前路點燃了一盞微弱的燈！流火金晶的烈性，或許正是她需要的“純陽之氣”的一種極端體現(xiàn)！她的想法，并非完全異想天開！

她強壓下激動，不動聲色地將這枚玉簡的內(nèi)容牢記于心，然后將其混入其他無關(guān)緊要的礦脈記錄中，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現(xiàn)在，她有了目標，也有了理論上的依據(jù)（盡管十分薄弱）。下一步，就是如何將這份“信息”，以及她的“困境”與“需求”，巧妙地傳遞到哪吒耳中。

她不能直接去找他，那太刻意。她需要等待，或者，制造一個他能“偶然”發(fā)現(xiàn)她困境的場景。

又過了兩日，云隙在打掃一片靠近蓮池的僻靜園林時，“恰好”遇到在此處閑逛（更可能是無處發(fā)泄精力）的哪吒。

她正對著池中一株有些萎靡的、需要至陰之氣滋養(yǎng)的仙植發(fā)愁，手中拿著一本從雜物中翻找出來的、基礎(chǔ)得不能再基礎(chǔ)的《仙界靈植粗解》，眉頭緊鎖，低聲喃喃：“……需純陰之地……或以太陰星力滋養(yǎng)……這可如何是好……”

她臉上帶著真實的愁苦，那是源于自身修煉無路的困境，此刻恰好借這仙植抒發(fā)出來。

哪吒本不欲理會，但目光掃過她手中那本粗陋的典籍，再看到她對著仙植發(fā)愁的側(cè)影，想起那日她說的“只求盡職本分”，心頭那點莫名的煩躁又升了起來。

“連棵草都養(yǎng)不好，真是沒用?！彼滩蛔〕雎暢爸S。

云隙仿佛被嚇了一跳，回過神，見到是他，連忙行禮，臉上泛起一絲窘迫的紅暈：“三太子……小妖愚鈍，見識淺薄，讓三太子見笑了。”

她攥緊了手中的典籍，聲音低了下去，“只是……只是覺得此植生機將絕，心中不忍……就像……就像小妖自己，吸納此地靈氣艱難，修為停滯，仿佛也要……也要如它一般，慢慢枯萎了……”

她的話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那雙金色的眼眸望向哪吒，沒有祈求，只有一種同病相憐般的茫然與無助。她巧妙地用仙植的困境，隱喻了自身的處境。

哪吒聞言，眉頭蹙起。他這才仔細感知了一下云隙周身的氣息，果然發(fā)現(xiàn)她法力凝滯，與周遭充沛的靈氣格格不入。他這才想起，蜃妖屬陰幻，與真君神殿這至陽至正之地確實相沖。

“楊戩沒給你解決辦法？”他脫口而出。

云隙輕輕搖頭，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真君事務(wù)繁忙，小妖……不敢以此等微末小事叨擾?！?/p>

她頓了頓，仿佛無意般低聲自語，“或許……需至陽至烈之物，反其道而行之，以毒攻毒，方有一線生機？就像……就像古籍中記載的，某些極端屬性的靈材……可惜，那等神物，豈是小妖能覬覦的……”

她的話語點到即止，沒有再提流火金晶，但那“至陽至烈”、“極端屬性”的指向，已然明確。

哪吒看著她那副明明身處絕境卻依舊努力尋找出路、甚至不惜設(shè)想“以毒攻毒”的倔強模樣，再聯(lián)想到她那日在魔穴中兵行險招的果決，心中某種情緒被觸動了。他討厭軟弱，卻欣賞這種在絕境中掙扎的韌性。

“哼，算你還有點腦子，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彼浜咭宦暎Z氣依舊不好，但眼神卻發(fā)生了變化。他隨手從懷中掏出一物，看也不看地拋給云隙。

那并非流火金晶，而是一塊只有指甲蓋大小、顏色暗紅、卻散發(fā)著驚人熱力的碎石塊。

“拿著，邊角料而已?！彼Z氣隨意，仿佛丟出的真是垃圾，“能不能用，怎么用，看你自己的造化。死了殘了，別來找我?！?/p>

說完，他再次轉(zhuǎn)身，快步離去，背影依舊帶著幾分躁戾，卻少了幾分之前的漠然。

云隙接住那塊灼熱的碎石，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雖然微弱卻精純無比的太陽真火氣息，心中波瀾驟起！

這并非流火金晶本體，但絕對是其伴生或剝離下來的碎片！其中蘊含的，正是她所需的那一絲“純陽烈性”！

她緊緊握住這塊滾燙的碎石，指尖被灼得微微發(fā)痛，但她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薪柴，已至。

接下來，便是看她能否點燃這簇危險的火焰，照亮自己的前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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