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茜淺的講課聲在教室里平穩(wěn)地流淌，粉筆劃過黑板的沙沙聲穿插其間。諱渝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聽講，他把胳膊往桌面上一墊，半邊臉埋進臂彎里，頭發(fā)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下頜。剛才打架耗掉的力氣還沒完全緩過來，加上本就對這些枯燥的知識點提不起勁，沒一會兒呼吸就變得均勻，顯然是睡熟了。

王茜淺的目光掃過他那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卻終究什么也沒說。這學生向來如此，軟硬不吃，管得多了反而容易起沖突，久而久之，只要他不在課堂上鬧出大動靜，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顧自地繼續(xù)講解著課本上的內(nèi)容。

坐在旁邊的述常湫則是另一番模樣。他背脊挺得筆直，坐姿端正得像棵松樹，目光始終落在黑板或是老師身上，偶爾會低下頭，筆尖在筆記本上快速移動，留下工整的字跡。王茜淺提問時，他雖然沒主動舉手，眼神里卻透著了然，顯然是聽進去了，而且聽得相當認真。

陽光透過窗戶，在他攤開的課本上投下一塊方形的光斑，隨著時間緩緩移動。他偶爾會下意識地往諱渝那邊瞥一眼，看到對方一動不動的背影，又很快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專注地聽著課，仿佛身邊趴著的人只是一團不會干擾他的影子。

下課鈴聲驟然響起，像根針戳破了教室里沉悶的空氣。同學們瞬間活躍起來，收拾書本的聲音、說笑的聲音混在一起，熱鬧得很。

諱渝還是維持著趴著的姿勢，胳膊底下的書頁被壓得有些皺，他似乎完全沒被鈴聲吵醒，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嚴謹從斜前方的座位繞過來，臉上帶著自來熟的笑，沖述常湫揚了揚下巴：“新同學，你叫述常湫是吧？我叫嚴謹，跟諱渝是哥們兒?！彼f著，還朝趴著的諱渝那邊努了努嘴，“這家伙就這樣，一上課就睡，下課也跟焊在桌上似的?！?/p>

述常湫剛把筆帽扣好，聞言抬了抬眼。他的眼神很平靜，沒什么溫度，只對著嚴謹微微頷首，從喉嚨里發(fā)出一個極淡的音節(jié)：“嗯。”

聲音不高，帶著點疏離感，像是隔著層薄薄的冰。

嚴謹臉上的笑頓了一下，倒也沒覺得尷尬，只是撓了撓頭，又笑了笑：“你這人看著挺酷啊，跟我們諱渝有點像，就是比他愛學習多了?！?/p>

述常湫沒再接話，低頭開始整理自己的筆記本，字跡整齊得像打印出來的，仿佛剛才那個“嗯”已經(jīng)是最大的回應。嚴謹看他沒什么聊天的興致，也識趣地沒再搭話，轉(zhuǎn)而伸手想去拍醒諱渝，嘴里念叨著：“喂，醒醒，下課了，去不去小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