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鬧鐘響到第三遍時,諱渝才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窗外的陽光已經(jīng)刺眼,他摸過手機一看,七點五十——早讀七點十五開始,這都快上課了。
“操!”他罵了句,手忙腳亂地套衣服,腦子里閃過何淼整理的數(shù)學(xué)筆記,還有嚴(yán)謹(jǐn)那句“別又睡過頭”,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抓起書包往肩上一甩,趿拉著鞋就往外沖。樓道里空蕩蕩的,只有他的腳步聲在回蕩。跑到教學(xué)樓門口,預(yù)備鈴正好尖叫起來,尖銳得像催命符。
“站??!”
一個低沉的聲音像悶雷似的在身后炸響。
諱渝的腳像被釘在了地上,僵硬地轉(zhuǎn)過身。林海背著雙手站在不遠處,地中海發(fā)型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鏡片后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正是全校聞名的“大魔頭”,以抓遲到和罰站著稱,手段狠到能讓最皮的學(xué)生見了就繞道走。
“林…林主任?!敝M渝咽了口唾沫,試圖擠出個乖巧的笑容,“我…我有點急事,剛起…”
“急事?”林海冷笑一聲,手里的保溫杯往掌心一磕,“急事能比上課還急?昨天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戲了????”
“不是,我…”
“少廢話!”林海打斷他,指著教學(xué)樓墻角,“去那邊罰站!沒我允許不許動!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來找我!”
諱渝蔫了,耷拉著腦袋走到墻角,書包往地上一扔,乖乖地靠墻站好。來往的學(xué)生投來同情的目光,還有幾個熟人偷偷給他比了個“節(jié)哀”的手勢,看得他臉一陣紅一陣白。
太陽越升越高,曬得他后背發(fā)燙。站了沒十分鐘,腿就開始發(fā)軟,肚子還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他想起述常湫,那家伙作息比鬧鐘還準(zhǔn),這會兒估計正坐在教室里刷題,要是知道自己被抓了,指不定怎么笑話他。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影子忽然遮住了他頭頂?shù)年柟狻?/p>
諱渝抬頭,愣住了——述常湫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面前,手里拿著個肉包,遞了過來。
“吃。”他言簡意賅,目光往林海辦公室的方向掃了一眼,“主任剛被校長叫走了,趁這會兒。”
諱渝也顧不上客氣,一把搶過肉包塞進嘴里,含糊道:“你怎么來了?”
“路過?!笔龀d锌吭趬ι?,視線落在他沒貼好的創(chuàng)可貼——昨晚被他按得歪歪扭扭,邊角都卷了起來。他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指尖輕輕捏住那卷邊,一點點撫平。
動作很輕,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諱渝的心跳又開始不規(guī)律,嘴里的肉包忽然就沒了味道?!澳恪悴挥蒙险n?。俊?/p>
“老師讓我來拿教案?!笔龀d惺栈厥郑Z氣平淡,“順便給你帶點東西?!彼麖目诖锾统鰝€小本子,遞過來,“何淼的筆記,我?guī)湍隳昧恕!?/p>
本子上是何淼清秀的字跡,重點都用紅筆標(biāo)了出來。諱渝接過來,指尖碰到紙頁,心里暖烘烘的。
“謝了。”
述常湫沒應(yīng)聲,只是看著他,忽然道:“下次再遲到,我就把你鬧鐘調(diào)早一個小時?!?/p>
“別啊!”諱渝哀嚎,“我保證下次絕不…”
“諱渝!”林海的聲音又殺了回來,嚇得他瞬間閉了嘴,站直了身體。
林海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述常湫:“述常湫?你在這干嘛?不去上課?”
“主任,我剛幫老師拿完教案,這就回去?!笔龀d姓Z氣平靜,不卑不亢。
林海點點頭,注意力又落回諱渝身上:“看來你還沒反省好?行,再站一節(jié)課!”說完背著手走了。
諱渝苦著臉,看著述常湫的背影,見對方走到走廊拐角時,忽然回頭,沖他極快地眨了下眼,嘴角好像還勾了勾。
他愣了愣,忽然就不覺得罰站那么難熬了。手里的肉包還冒著熱氣,筆記上的字跡透著暖意,連頭頂?shù)奶?,似乎都沒那么曬了。
“等著吧,”他小聲嘀咕,“下次誰再睡過頭誰是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