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震得城墻都在顫,賀峻霖蹲在掩體后,將最后一包繃帶遞給身旁的衛(wèi)生員。不遠處,嚴浩翔正舉著望遠鏡觀察日軍陣地,軍裝早已被硝煙熏得發(fā)黑,手臂上的舊傷在劇烈動作下又裂開了,血順著袖口往下滴,他卻渾然不覺。
“總司令,八路軍的支援部隊到了!”通訊員氣喘吁吁地跑來,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嚴浩翔猛地回頭,順著通訊員指的方向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一支穿著灰布軍裝的隊伍正跑步趕來,紅旗在硝煙中獵獵作響,像一團燃燒的火。
“太好了!”他一拳砸在掩體上,眼里迸出亮得驚人的光,“通知下去,配合八路軍,發(fā)起總攻!”
沖鋒號吹響的瞬間,賀峻霖看見嚴浩翔率先躍出掩體,舉著槍往前沖,背影在炮火中顯得格外挺拔。他握緊了手里的槍——那是嚴浩翔硬塞給他的,說“哪怕不能殺敵,也要保護好自己”。此刻,他卻想沖上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巷戰(zhàn)打得異常慘烈。日軍憑借熟悉的地形負隅頑抗,子彈嗖嗖地從耳邊飛過。賀峻霖扶著一個受傷的小戰(zhàn)士往后方轉(zhuǎn)移,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賀峻霖!”
他回頭,就見嚴浩翔被幾個日軍圍在中間,肩膀中了一槍,鮮血浸透了軍裝。賀峻霖想也沒想,舉起槍扣動扳機,子彈精準地擊中一個日軍的后背。嚴浩翔趁機反身射擊,解決了剩下的敵人,踉蹌著沖過來,一把將他拽到墻角:“誰讓你過來的?!”
“你受傷了!”賀峻霖的手抖得厲害,撕開自己的衣襟想給他包扎,眼淚卻先一步掉了下來。
“別管我!”嚴浩翔按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守住聯(lián)絡(luò)點,等我回來!”說完,他又轉(zhuǎn)身沖進了槍林彈雨。
賀峻霖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硝煙里,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江南小鎮(zhèn)的茶館里,嚴浩翔說要護著他??涩F(xiàn)在,他們都在護著更重要的東西——這片土地,這個民族。
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三天三夜。當最后一聲槍響落下,京城的上空終于安靜下來。賀峻霖瘋了一樣在廢墟中尋找,嗓子喊得嘶啞,直到在一處斷墻后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嚴浩翔靠在墻上,臉色蒼白如紙,手里卻緊緊攥著一面染血的國旗??吹劫R峻霖跑來,他虛弱地笑了笑:“我們……贏了?!?/p>
賀峻霖撲過去抱住他,眼淚洶涌而出,混合著臉上的灰塵,在下巴上匯成一道道泥痕?!班牛A了。”他哽咽著,“我們都活著?!?/p>
陽光穿透硝煙,照在滿目瘡痍卻重獲新生的京城大地上。八路軍的戰(zhàn)士和嚴浩翔的隊伍在街頭歡呼擁抱,有人唱起了國歌,歌聲越傳越遠,震得人眼眶發(fā)燙。
嚴浩翔抬起手,輕輕擦去賀峻霖臉上的淚:“你看,天亮了?!?/p>
賀峻霖抬頭望去,天邊果然泛起了魚肚白,一輪紅日正掙扎著沖破云層,將金色的光芒灑向這片飽經(jīng)滄桑的土地。他知道,那些黑暗的、血腥的日子終于過去了,而他們,以及無數(shù)像他們一樣的人,用鮮血和堅守,換來了一個可以重新?lián)肀ш柟獾闹袊?/p>
遠處傳來群眾的歡呼,近處是彼此溫熱的呼吸。賀峻霖握緊嚴浩翔的手,掌心的溫度驅(qū)散了所有的寒冷和恐懼。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重建家園,要撫平創(chuàng)傷,但只要身邊有彼此,有千千萬萬同路的人,就沒有什么能阻擋這個民族走向復(fù)興的腳步。
廢墟之上,希望正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