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文攥著課本的指尖輕輕松了松，耳尖的熱度還沒褪去，就看見江斯年轉(zhuǎn)身重新投入練球，只是這次他投籃的頻率慢了些，目光時不時往教學(xué)樓的方向飄——像在確認(rèn)她還在不在窗邊。同桌戳了戳她的胳膊，壓低聲音笑：“還說不是看他？人家都快把操場當(dāng)成瞭望臺了?！苯挝幕琶Π涯樎襁M課本里，鼻尖蹭到書頁上的字跡，心里卻像被風(fēng)吹過的湖面，輕輕泛起漣漪。

午休快結(jié)束時，姜嘉文抱著課本往教室走，路過紫藤花架下的長椅時，看見江斯年坐在那里。他沒看手機，也沒刷題，只是手里捏著那瓶皺了標(biāo)簽的礦泉水，指尖反復(fù)摩挲著瓶身，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姜嘉文腳步頓了頓，想繞開，卻聽見他忽然開口：“那道數(shù)學(xué)題，其實可以用輔助線。”

她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見江斯年正抬頭看她，眼里沒什么特別的情緒，只是語氣比平時輕了些：“最后一道大題，連接AC和BD，就能轉(zhuǎn)化成相似三角形?！闭f完，他沒等她回應(yīng)，就站起身往四班走，手里的礦泉水瓶輕輕晃著，背影挺拔，卻沒像往常那樣走得干脆，反而腳步慢了些，像是在等她的反應(yīng)。姜嘉文站在原地，心里反復(fù)琢磨著他說的輔助線，直到預(yù)備鈴響，才抱著課本快步往教室跑，嘴角卻忍不住輕輕揚了起來。

下午的數(shù)學(xué)課上，老師正好講到那道難題，當(dāng)黑板上畫出連接AC和BD的輔助線時，姜嘉文下意識抬頭往窗外看——江斯年的班級在對面教學(xué)樓，此刻窗戶開著，她隱約能看見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頭刷題，校服口袋里的礦泉水瓶輪廓依舊清晰。她低下頭，筆尖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心里卻悄悄記著，是他提前告訴了自己解題思路。

放學(xué)前，姜嘉文去小賣部買橡皮，剛走到窗口，就看見江斯年站在那里。他手里拿著袋全麥面包，正低頭跟老板說著什么，口袋里的礦泉水瓶露出來一小截，標(biāo)簽皺巴巴的，卻依舊被他小心地揣著。老板遞過面包時，他轉(zhuǎn)身要走，正好和姜嘉文撞個正著，兩人都愣了愣，他先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位置，沒說話，只是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橡皮上，頓了半秒，才轉(zhuǎn)身離開。

姜嘉文買完橡皮走出小賣部，看見江斯年的身影往籃球場方向走，手里的面包沒開封，口袋里的礦泉水瓶隨著腳步輕輕晃。她往校門口走，路過籃球場鐵絲網(wǎng)時，聽見里面?zhèn)鱽砘@球撞擊地面的聲音——江斯年又折回來練球了，他沒穿球衣，校服袖子挽到小臂，抬手投籃時，目光不經(jīng)意間往校門口飄了飄，正好和她的目光撞上。這次他沒立刻移開，只是朝她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練球，只是投籃的動作慢了些，連帶著臉上的神情，也比平時柔和了些。

姜嘉文走出校門，晚風(fēng)帶著夏末的余溫吹過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橡皮，忽然想起江斯年反復(fù)摩挲礦泉水瓶的指尖，想起他在紫藤花架下說的輔助線，想起他在走廊里提醒的“小心臺階”。這些細(xì)碎的瞬間，像散落在九月里的星光，不耀眼，卻足夠溫暖——沒有刻意的靠近，沒有尷尬的寒暄，只是偶爾的提醒、不經(jīng)意的對視，還有那瓶被他小心揣在口袋里的礦泉水，都在悄悄證明，他們之間，正有著一種不疾不徐的靠近，像夏末的風(fēng)，溫柔又恰到好處。

她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晚霞，橘紅色的光落在街道上，把影子拉得很長?？诖锏南鹌み€帶著點小賣部的涼意，心里卻暖暖的，她慢慢往家走，想著明天或許還能在走廊遇見他，或許還能聽見他說一句簡單的提醒，這樣就很好——不用太親密，不用太刻意，只要能這樣偶爾遇見，偶爾說上一兩句話，就像那瓶沒被丟掉的礦泉水，帶著點微涼的暖意，慢慢融進九月的時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