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夏日常被突如其來的雷陣雨切割得支離破碎。集訓基地的鐵門在雨幕里泛著冷光,李飛站在二樓監(jiān)控室,指尖敲著桌面,目光掃過屏幕里陸續(xù)下車的少年們。
李飛“這次集訓為期三個月?!?/p>
他對著對講機,聲音透過廣播傳遍整個院子。
李飛“最終留下的人,才有資格站在舞臺中央。”
十六個少年站在雨里,校服褲腳很快濕透。左奇函下意識往楊博文身邊靠了半步,卻在聽見下一句話時猛地頓住——
李飛“左奇函、楊博文,張桂源、張函瑞,你們四個注意避嫌?!?/p>
李飛的聲音毫無波瀾,
李飛“公司計劃主推左奇函與陳奕恒、張桂源與楊博文的CP路線?!?/p>
雨珠順著楊博文的發(fā)梢滴落在鎖骨上,他睫毛顫了顫,看向張函瑞。張桂源正皺著眉扯張函瑞的袖子,后者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里的錯愕像被雨打濕的紙,輕輕一碰就皺。周圍傳來細碎的吸氣聲,十幾道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來,像細密的針。
他們四個是從練習生初期就綁定的影子。左奇函練舞卡殼時,楊博文總會把他拉到鏡子前逐幀摳動作;張函瑞記不住歌詞,張桂源能拿著譜子陪他唱到凌晨。去年冬天錄物料,四個擠在一張行軍床上,左奇函的腳壓著楊博文的腿,張桂源的胳膊搭在張函瑞的腰上,睡得像堆揉在一起的棉花糖。
“進去吧?!崩铒w的聲音打斷了沉默。舞蹈老師和音樂老師已經(jīng)站在大廳門口,前者抱著文件夾,后者手里的節(jié)拍器正規(guī)律地滴答作響。
集訓第一天的舞蹈課就帶著硝煙味。老師把一段爆發(fā)力極強的編舞扔出來,要求兩小時內分組展示。陳奕恒主動走到左奇函身邊:
陳奕恒“要不我們一組?”
左奇函的目光越過人群,楊博文正被張桂源拉著討論動作細節(jié),兩人湊得很近,張桂源的手指點在楊博文的手腕上,教他怎么控制力度。他喉結動了動,點頭時聲音有點悶:
左奇函“行?!?/p>
鏡子里的影子開始拆分重組。左奇函的動作一如既往地利落,可轉身時總習慣性地往右側看——那里本該有楊博文的身影,此刻卻站著陳奕恒。楊博文被分到和張桂源一組,張桂源跳錯動作時,他伸手想拍對方后背提醒,中途又收了回來,改成輕咳一聲。
音樂教室里的氣氛更微妙。老師讓兩人一組練和聲,張函瑞剛要走向張桂源,就被李飛派來的助理攔?。?/p>
sdf“張函瑞,你和王浩一組吧,張桂源跟楊博文磨合試試。”
鋼琴鍵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楊博文的聲部總比張桂源快半拍,張桂源的氣口總卡著楊博文的尾音。張函瑞坐在角落,聽著王浩略顯生澀的高音,指尖在譜架上畫著圈——那是他和張桂源練和聲時的暗號,畫滿三個圈就代表該換氣了。
監(jiān)控室里,李飛盯著屏幕里四個刻意拉開的距離,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舞蹈老師推門進來
阮墨璃“左奇函和陳奕恒的配合進步很快,但……”
她頓了頓
阮墨璃“總覺得左奇函的眼神在找什么?!?/p>
音樂老師也點頭:
墨染月“楊博文跟張桂源的和聲太硬了,像隔著層東西。”
深夜的走廊里,楊博文靠在消防栓上發(fā)消息。左奇函從樓梯間繞過來,手里攥著兩袋熱牛奶,包裝袋上的水珠洇濕了指尖。
左奇函“老師說你轉體時重心偏了。”
他把牛奶塞過去,聲音壓得很低.
左奇函“明天早訓我陪你練?!?/p>
楊博文剛接過來,就聽見張桂源的笑聲從盡頭傳來。張函瑞被他推著往前走,手里拿著本樂理書,書頁邊角卷著毛邊。四目相對的瞬間,誰都沒說話,卻默契地往樓梯間退了兩步——那里沒有監(jiān)控。
楊博文“張桂源跑調跑到天邊了?!?/p>
張函瑞“左奇函的轉身像被按了暫停鍵?!?/p>
張函瑞接話時,張桂源正伸手替他理被風吹亂的劉海
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照亮四個少年眼底的無奈。左奇函踢了踢腳下的臺階:
左奇函“不管怎么安排,我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
楊博文點頭,把其中一袋牛奶拋給張桂源,弧線劃過昏黃的光,像道沒被打斷的連接線
第二天的早訓,左奇函在鏡子前練轉體,眼角的余光總能瞥見楊博文的身影。楊博文做俯臥撐時,張桂源故意往他旁邊挪了挪,兩人的影子在晨光里挨在一起。張函瑞唱和聲時,手指在膝蓋上畫著圈,張桂源的氣口突然準了,像接收到某種無聲的信號。
李飛看著監(jiān)控里這些細微的、無法被禁止的呼應,指尖的敲擊聲慢了下來。窗外的雨停了,陽光刺破云層,在集訓基地的墻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少年們藏不住的、連臺風都吹不散的羈絆。
他知道這場刻意為之的拆分或許能制造話題,卻忘了少年人的情誼從來不是規(guī)劃出來的。就像此刻,左奇函扶了把差點摔倒的楊博文,張桂源替張函瑞撿起掉落的譜子,四個眼神交匯時的笑意,比任何劇本都要鮮活
臺風起時,少年們總要學著在風浪里站定。而有些東西,就算被刻意分開,也會像埋在土里的種子,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悄悄長出根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