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吵得人心煩，裴星踢了踢前面蘇新皓的鞋跟。

裴星蘇新皓，小賣部快到了，你走快點！

裴星冰鎮(zhèn)橘子汽水要沒了。

蘇新皓頭也不回，聲音里帶著笑。

蘇新皓知道了小炮仗，催什么催。

但腳步還是不自覺加快，校服短褲掃過路邊的狗尾巴草，草屑撲簌簌落在裴星鞋面上。

小賣部冰柜“嗡嗡”響著，玻璃門剛拉開一條縫，白花花的冷氣就順著縫隙涌出來，帶著股甜絲絲的涼意。

蘇新皓扒著玻璃門沖老板喊：

蘇新皓要兩瓶橘子味的，最冰的那種！

老板掀開冰柜最底層的隔板，拎出兩瓶裹著白霜的汽水——瓶身凝著層細密的冰珠，標簽被凍得發(fā)皺，“橘子汽水”四個字暈開了邊，握在手里像攥著塊冰疙瘩，指尖剛碰上就泛起紅。

蘇新皓擰開一瓶，“嘭”的一聲輕響，氣泡爭先恐后地從瓶口冒出來，濺在他手背上，涼得他“嘶”了一聲，卻還是仰頭灌了兩大口。

喉結滾動著，他抹了把嘴角的汽水沫，打了個哆嗦。

蘇新皓爽！?。?！

蘇新皓這冰碴子都快嚼著吃了！

又把另一瓶塞給裴星。

裴星指尖捏著冰涼的瓶身，冰珠順著指縫往下滑，滴在手腕上，激得她打了個激靈。她擰開瓶蓋，把瓶口遞到他嘴邊。

裴星喏，第一口給你。

這是他倆從小學就有的習慣。蘇新皓卻偏頭躲開，故意皺鼻子。

蘇新皓你都碰過了，我才不要。

裴星不要拉倒！

裴星作勢要收回來，蘇新皓卻一把抓住她手腕，湊過去“噸噸”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汽水順著嘴角往下淌，他趕緊用手背一抹，然后齜牙咧嘴。

！

蘇新皓嘶——

蘇新皓裴星你故意的吧，這瓶里還有冰碴子！

蘇新皓凍得我牙都麻了！

裴星誰讓你裝嫌棄。

裴星哼了聲，自己也喝了一大口，橘子味的氣泡混著細碎的冰碴在喉嚨里炸開，涼得她眼眶發(fā)酸，卻把黏在皮膚上的悶熱都沖沒了，連指尖都透著股冰勁。

往家屬院走時，裴星忽然把冰涼的瓶身往蘇新皓后頸貼去——瓶底還沾著沒化的冰粒，蹭得他皮膚發(fā)麻。

蘇新皓啊——！

蘇新皓像被燙到，反手就抓她手腕，

蘇新皓你找死?。?/p>

裴星誰讓你灌我冰汽水！

裴星笑著躲開，舉著汽水瓶在他面前晃，瓶身的冰珠甩落下來，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蘇新皓腿長，幾步就追上，伸手搶汽水。

裴星左躲右閃，沒注意臺階，眼看要摔，蘇新皓眼疾手快攬住她胳膊。

裴星站穩(wěn)，心跳得厲害，臉頰也紅了。

抬頭撞上蘇新皓的目光，他眼里亮閃閃的，像盛著陽光。瓶身的冰還在慢慢化，順著兩人交握的手腕往下流，涼絲絲的。

蘇新皓沒事吧？

蘇新皓聲音放軟，指尖還帶著她手腕的溫度，另一只手捏著那瓶汽水，冰珠已經化成了水，在他手背上畫出蜿蜒的水痕。

裴星沒事。

裴星低頭看自己的鞋，

裴星誰讓你追那么兇。

蘇新皓沒說話，伸手擦她額角的汗。指尖帶著汽水的涼意，裴星縮了下脖子。

蘇新皓還躲？

蘇新皓低笑，把自己快空的汽水瓶往她脖頸蹭——瓶壁上掛著的水珠全蹭在了她皮膚上。

裴星?。√K新皓你報復我！

冰涼的水珠激得裴星一哆嗦。

蘇新皓彼此彼此。

蘇新皓笑得露出梨渦，晃了晃手里的空瓶，

蘇新皓你看，冰都化完了，早知道剛才慢點喝了。

裴星氣鼓鼓把自己的汽水塞他懷里。

裴星給你！全給你！

瓶里的冰碴還沒化透，隔著塑料瓶都能摸到硌手的涼意。

蘇新皓沒防備被撞了一下，卻牢牢抱住瓶子，看著她氣呼呼又帶笑的臉，眼里的光更亮了。

快到家屬院門口，裴星忽然停下

裴星蘇新皓。

蘇新皓嗯？

裴星明天，還一起買汽水嗎？

她聲音很輕。

蘇新皓愣了下，隨即笑開。

蘇新皓當然，不然你搶得到最冰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空瓶，瓶底還沉著幾粒沒化的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