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良瑪麗的存在,如同隱藏在東京陰影中的一道銳利刀鋒。我知道她,通過世良真純偶爾提及的只言片語,通過赤井秀一那極少流露的復雜眼神,更通過我對這個世界的“先知”。她是MI6的特工,是赤井務武的妻子,是秀一、秀吉和真純的母親,也是一個因APTX-4869而身體縮小,不得不隱匿行蹤、時刻警惕的受害者。要獲得她的信任,遠比獲得任何官方組織的認可都要困難,這需要的不是功績,而是絕對的可靠性與共情。
契機出現(xiàn)在一個細雨綿綿的下午。世良真純有些焦急地找到我,語氣罕見地帶著慌亂
“霧城!媽媽……瑪麗媽媽她好像舊傷復發(fā)了,有些低燒,但她不肯去醫(yī)院,也拒絕聯(lián)系任何人!”
真純知道我因為經(jīng)常照顧阿笠博士和小哀(以研究名義),懂一些基礎的醫(yī)療護理知識。
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關鍵節(jié)點?,旣惻康尿湴梁途瑁^不會允許自己以孩童之軀輕易暴露在醫(yī)療機構面前。
“別急,真純姐姐?!?/p>
我安撫她,快速思考著
“我先跟你去看看情況。我那里有一些常備的溫和退燒藥和應急醫(yī)療用品?!?/p>
在赤井秀一默許(他通過某種方式知曉并未阻攔)的安排下,我跟著真純來到了她們目前藏身的、一家不起眼的商務酒店房間。房間內窗簾緊閉,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壓抑和一絲病氣。
世良瑪麗靠在床頭,即使發(fā)著燒,臉色蒼白,身體縮水成了小女孩的模樣,她那雙眼眸依舊銳利如鷹,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審視,牢牢鎖定在剛剛進門的我身上。那目光,仿佛能刺穿靈魂,帶著屬于頂級特工的本能懷疑。
“她是誰?”
瑪麗的聲音因為生病而有些沙啞,但氣勢不減,用的是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質問。
“媽媽,這是上野霧城,我跟您提過的,住在工藤宅的朋友!她懂一些醫(yī)術!”
真純連忙解釋。
我上前幾步,在距離床鋪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沒有貿然靠近。我微微鞠躬,用清晰而平穩(wěn)的英語回答
“瑪麗女士,您好。我是上野霧城。請放心,我只是來幫忙看看您的情況,不會做任何您不允許的事情?!?
我的目光清澈,沒有任何閃躲,也沒有過度的同情或好奇,只有純粹的、愿意提供幫助的坦然。
瑪麗死死地盯著我,沉默了幾秒,那目光像是在評估一件極其危險的物品。
“工藤宅……哼,那個FBI的小子也在?!?/p>
她冷哼道,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和某種復雜的情緒。
“秀一哥哥并不知道我具體來這里做什么?!?/p>
我平靜地回答,巧妙地撇清了赤井秀一的直接關系,避免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經(jīng)
“我只是作為真純姐姐的朋友,想來幫助您。您的健康很重要,尤其是……在目前的情況下。”
我意有所指,但沒有點明APTX-4869。
瑪麗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她似乎在我話中捕捉到了某種信息——我知道她的情況,而且理解她隱藏的必要性。
“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我知道您需要謹慎,也知道您正在對抗一些……不公的命運?!?/p>
我選擇了一種模糊而真誠的說法
“我沒有任何惡意,瑪麗女士。我只是希望您能好起來。如果您允許,我可以先為您測量一下體溫,并檢查一下是否有傷口感染跡象?我?guī)Я藷o菌用品?!?/p>
我打開隨身帶來的小醫(yī)藥箱,動作輕柔地將里面的物品一一展示出來——電子體溫計、無菌紗布、消毒液、成分溫和的退燒藥,所有東西都嶄新且專業(yè)。我沒有急切上前,而是將選擇權完全交給她。
瑪麗審視著我和我?guī)淼臇|西,又看了看一旁滿臉擔憂的真純。長時間的沉默后,她極其輕微地、幾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我松了口氣,緩步上前,動作極其輕柔地為她測量體溫,檢查她之前受傷(我推測是某些躲避追蹤時造成的舊傷)的部位是否有紅腫發(fā)炎的跡象。我的動作專業(yè)而謹慎,全程保持著她舒適的社交距離,目光專注于檢查本身,沒有任何多余的打量或觸碰。
“輕微低燒,傷口有些許發(fā)炎跡象,但不嚴重?!?/p>
我檢查完后,退回到原來的位置,給出專業(yè)的判斷
“我建議先用物理降溫,如果體溫持續(xù)升高,再考慮使用最小劑量的退燒藥。傷口需要重新消毒包扎。我這里有一些效果不錯且副作用很小的消炎藥膏?!?/p>
我將建議和藥品放在床頭柜上,依舊沒有強迫她使用的意思。
瑪麗看著我一系列專業(yè)、克制且充滿尊重的舉動,眼神中的冰冷戒備,終于融化了一絲縫隙。她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拒絕我放在那里的藥品。
接下來的兩天,我每天都會在真純的陪伴下來看望她,準時、安靜、只做必要的檢查和護理,絕不多問一句,也絕不透露任何關于她行蹤的信息。我會順手帶來一些易于消化的清粥小菜(借口是自己在工藤宅多做了一些),并確保所有物品都不會留下任何可追蹤的痕跡。
在一次換藥時,瑪麗忽然用日語,聲音低沉地開口
“你處理傷口的手法,很熟練。不像普通學生。”
我一邊小心地涂抹藥膏,一邊輕聲回答
“因為有一些很重要的人,也曾經(jīng)……或正在經(jīng)歷需要小心隱藏的時期。我練習過很多次。”
我想到了小哀,也想到了偶爾會帶傷回來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
瑪麗沉默了。她知道我指的是誰。這份共同的“秘密”和相似的處境,像一條無形的絲線,悄悄連接了我們。
當她終于退燒,傷勢穩(wěn)定后,她第一次主動對我說道
“……謝謝?!?/p>
這個詞從她口中說出,帶著千鈞的重量。
我沒有居功,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您能康復就好?!?/p>
在我要離開時,她忽然叫住我,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我,語氣依舊沒什么溫度,但少了許多敵意
“上野霧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聰明人往往活得最累。好自為之?!?/p>
“我明白,瑪麗女士?!?/p>
我鄭重地點頭
“也請您務必保重?!?/p>
從那以后,世良瑪麗雖然依舊不會主動聯(lián)系我,但當真純帶來我分享的點心或書籍時,她不再拒絕。偶爾,在真純與我討論一些復雜的邏輯謎題或國際局勢時,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在屏風后靜靜地聆聽。有一次,我無意中解決了一個困擾真純許久的、關于某種加密方式的難題,我聽到了屏風后傳來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哼聲,但那哼聲里,似乎帶著一絲……認可?
我知道,我并沒有完全獲得世良瑪麗那種交付生死的絕對信任——那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或許永遠不可能輕易給出。但我贏得了她的“不排斥”,贏得了她基于觀察和事實得出的“可靠”評價,贏得了在必要時可以有限度溝通和求助的資格。這份來自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飽經(jīng)滄桑的MI6特工的、極其克制和珍貴的“信任”,如同在堅冰上鑿開的一道細縫,雖然微小,卻透入了陽光,為我與赤井/世良家這段復雜的關系,增添了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我的“團寵”范圍,也因此觸及到了這個家族最深沉、最堅韌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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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