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蟬鳴穿透悶熱的空氣，一聲聲叩擊著窗戶，像在訴說某個未完的故事。

陳默的筆尖懸在草稿紙上，墨跡悄然暈開，如同他此刻的心事。

“小默！”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凌放站在陽光下，白皙的皮膚泛著淡淡的紅暈，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顆上好的黑曜石。

他總是這樣，帶著渾然不覺的親近，一步步闖進陳默精心劃定的界限。

當凌放自然地勾住他肩膀時，陳默聞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著陽光的氣息。

他下意識扶額，耳輪卻誠實地發(fā)燙。每一次觸碰都像在心里投下一顆石子，蕩起層層漣漪。

“明天早自習(xí)是老班的英語課?！标惸崎_視線，不敢看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眼睛，“你的單詞抄寫還沒做完吧？”

他故意用冷淡的語氣掩飾內(nèi)心的悸動，卻在凌放失望的瞬間，心頭一緊。

凌放頓時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耳朵都耷拉下來。

陳默看著他這副模樣，心底莫名軟成一片，甚至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要是能一直這樣被依賴就好了。

這個想法剛冒頭，他就猛地清醒過來，在心底狠狠鄙視自己——陳默你可真是個癡心妄想的傻瓜。

明明對對方懷有不可告人的期待，卻還假作若無其事地享受著他無意識的親近，簡直卑劣得可笑。

放學(xué)鈴響起時，陳默慌忙轉(zhuǎn)身，卻不小心帶倒了桌上的水杯。

水珠潑灑出來，在凌放的校服上染上一片深色的痕跡。

陳默怔怔望著那水痕，心里竟希望它永遠不要消失——仿佛這是自己在對方身上留下的獨一無二的印記。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猛地清醒過來，為自己的不恥的想法感到一陣深深的羞愧，連忙低聲說對不起。

"沒事。"凌放突然轉(zhuǎn)身，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鼻尖。

陳默慌忙后退，撞上儲物柜的聲響掩蓋了他如雷的心跳聲。凌放笑眼彎彎，每一個眼神都像是最難熬的折磨。

“阿放，就是今天那道電磁學(xué)大題，能教教我嗎？”

陳默的聲音有些顫抖，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速。

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筆，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白。

凌放忽然湊近，呼吸掃過他的額發(fā)，“好??！”他答得輕快

陳默卻垂下眼簾，心跳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凌放的答應(yīng)讓他既甜蜜又痛苦。

明明渴望靠近，卻又害怕自己拙劣的謊言被戳破。

月光悄無聲息地爬上窗臺，陳默將寫滿公式的便簽紙仔細折成紙飛機。

仿佛這樣就能讓那些難以言說的少年心事，連同內(nèi)心的掙扎，一起隨風(fēng)飛走。

蟬聲再起，香樟樹的影子里，藏著無數(shù)個欲說還休的夏天，和一次又一次，終究沒有飛出去的紙飛機。

陳默望著窗外，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他依然會繼續(xù)這場無人知曉的暗戀，繼續(xù)在凌放的笑容里，甜蜜又痛苦地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