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輕輕吹過宮墻，廊下的燈籠晃了兩下。小燕子跟在福爾泰后面，往漱芳齋走。兩人隔了半步遠，誰也沒說話。

福爾泰走在外側(cè)，手一直按在劍上。他時不時看看四周的黑處，腳步比平時慢。小燕子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她忽然小聲問：“你今天……是不是跟你額娘說了什么？”

福爾泰沒回頭，只說了一句：“我說了該說的。”

小燕子嘴唇動了動，沒再問。她知道他做了什么，也知道這事不容易。她不想讓他為難，就輕輕“嗯”了一聲，又低下頭。

他們轉(zhuǎn)進御花園西北角的小路。這里偏僻，巡邏的侍衛(wèi)很少。路邊樹影很暗，石板縫里長著青苔。剛走幾步，福爾泰突然停下。

“別動。”他低聲說，一把把小燕子拉到身后。

下一秒，幾個黑影從墻上跳下來，落地沒聲音。刀光一閃，直砍過來。

福爾泰拔劍擋住，金屬撞在一起，發(fā)出刺耳的聲音。接著又有三人從假山后沖出來，堵住了退路。小燕子往后退，背靠在冰冷的墻上。

“躲好?！备柼┖攘艘宦暎瑩]劍掃開一人。

可敵人越來越多。前后都有黑衣人逼近，手里拿著閃著寒光的刀。小燕子看得清楚，這些人動作整齊，下手狠，不是普通的刺客。

福爾泰一邊打，一邊把小燕子往角落帶。他用身體擋住她，不讓別人靠近。一個刺客從側(cè)面偷襲，福爾泰閃了一下，肩膀還是被劃了一道，血立刻流了出來。

“爾泰，你受傷了！”小燕子喊出聲。

“閉嘴！別說話！”福爾泰咬牙，“等我引開他們，你就往東跑，去找守衛(wèi)！”

話還沒說完，他就往前沖，故意露出破綻。兩個刺客果然追了上去。小燕子抓住機會，貼著墻根往另一邊跑。這條路她認得，穿過竹林就是主道。

可她才跑十步，草叢里突然跳出兩個人，刀直接對著她胸口。她猛地停住，卻被石頭絆倒。刀要落下的時候，她抓起地上的碎石砸過去。

那人一偏頭，動作慢了一點。小燕子馬上爬起來想逃，手腕卻被一把抓住。她回頭一看，是個蒙面人，冷冷地看著她。

“放開我！”她用力甩手，對方卻抓得更緊。

這時福爾泰已經(jīng)干掉一個敵人，回頭發(fā)現(xiàn)小燕子不見了，心里一沉。他拼力打退圍攻的人，朝聲音方向沖過去。可還沒靠近，一道掌風(fēng)迎面打來。

刺客頭領(lǐng)出手了。

那一掌打在福爾泰胸口，力道很大。他整個人被打得連退幾步，狠狠撞在墻上，嘴里發(fā)甜，差點吐出血。他強撐著站穩(wěn)，左手壓住傷口，右手還握著劍。

“爾泰！”小燕子拼命掙扎，聲音都變了。

頭領(lǐng)冷笑一聲，一腳踩住他的劍，用力往下壓。劍彎了，發(fā)出吱呀聲。福爾泰想抽回來，但肩上有傷，使不上力。

“你們是誰派來的？”他盯著對方，聲音沙啞。

沒人回答。頭領(lǐng)慢慢舉起刀，對準他的脖子。

小燕子看著這一幕，心跳好像停了。她狠狠咬破嘴唇，用盡力氣大喊：“來人！救命！”

聲音劃破黑夜。

遠處傳來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一個人影騎馬沖到，短戟一掃，打飛兩個刺客。

是寧將軍來了。

他跳下馬，短戟舞得像風(fēng)一樣，逼開一圈敵人。看到地上的福爾泰和被抓的小燕子，臉色一下子變黑。

“堅持住！”他大吼，沖進戰(zhàn)圈。

一個刺客從背后偷襲，寧將軍反手一擊，把他打倒。但他只有一個人，很快被三個人圍住，左擋右閃，脫不了身。

福爾泰趁機掙脫，撿起斷掉的劍，再次擋在小燕子前面。他喘得很重，額頭全是汗。背上的傷口裂開了，血順著衣服往下流。

“你還行嗎？”小燕子扶著他，聲音發(fā)抖。

“沒事?！彼÷曊f，“別怕?！?/p>

話剛說完，刺客扔出一顆煙霧彈。白煙一下散開，什么都看不清。小燕子咳著，死死抓住福爾泰的手臂。

“他們在靠近！”她聽到腳步聲。

福爾泰咬牙，把剩下的半截斷劍插進地里，借力站起來。他一把把小燕子拉到墻角，自己擋在前面。

“不管發(fā)生什么，別往外看?！彼f。

煙霧里，黑影一步步走近，刀光忽明忽暗。

寧將軍還在打，右臂被劃開一道深口，血流不止。他想沖過來，卻被纏住了。

突然，一個刺客從旁邊撲來。福爾泰猛地推開小燕子，自己迎上去。

刀刺進他后背，他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爾泰！”小燕子撲過去抱住他，眼淚一下子涌出來。

福爾泰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想說話，卻咳出一口血。他搖搖頭，還想站起來。

小燕子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動。她抬頭看著逼近的黑衣人，雙手發(fā)抖，但還是握住了那半截斷劍。

“你們敢動他，我就跟你們拼命！”她大聲喊。

刺客們停下，像是在等命令。

就在這時，遠處馬蹄聲更近了，還有很多人跑來的腳步聲?？砂鼑娜瞬坏珱]散，反而越收越緊。

福爾泰靠在小燕子肩上，呼吸越來越弱。他的手慢慢滑下來，卻還在努力碰她的手。

小燕子把臉貼在他臉上，哭著說：“你說過不怕了，你說過不再是一個人……你不能倒下，聽見沒有！”

福爾泰嘴唇動了動，像是在回應(yīng)。

寧將軍終于掙脫，沖到墻邊。他背對著他們，舉著短戟，擋住所有攻擊。

“撐?。　彼?，“援兵馬上就到！”

可敵人的刀已經(jīng)舉了起來，寒光直指他們?nèi)恕?/p>

小燕子緊緊抱著福爾泰，把斷劍橫在胸前。她頭發(fā)亂了，臉上都是淚和灰。她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福爾泰的手垂了下來，指尖輕輕碰到她的腰帶。

寧將軍的短戟微微發(fā)顫。

馬蹄聲已經(jīng)到了百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