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期中考試周被學(xué)校提前了一周。
周一早讀，年級主任把新的考場安排貼在公告欄——高二年級前四十名混編在實驗樓。
名單最顯眼的位置：
1號考場 01座——林逸
1號考場 02座——沈硯
兩張準(zhǔn)考證號尾數(shù)只差“1”，像把兩把刀插進同一只鞘。
公告欄前瞬間炸窩。
“校霸和年級第一對上了！”
“沈硯上次被甩了整整 38 分，這回要瘋?！?/p>
林逸站在人群最外圈，單肩掛著書包，指尖滑過手機屏幕，像沒聽見。
沈硯從樓梯口晃過來，桃花眼笑得彎彎，隔著人頭沖他抬了抬下巴：“林同學(xué)，這次別再讓我 38 分啊?！?/p>
林逸只回了一句：“別吵?！?/p>
聲音不高，周圍卻一下安靜。
沈硯低笑，舌尖頂了頂虎牙，轉(zhuǎn)身走了。
2
實驗樓 301 被布置成單人單桌，監(jiān)控全開。
第一科語文，發(fā)卷鈴響。
林逸寫完名字，余光里沈硯轉(zhuǎn)筆的速度快得帶出風(fēng)聲。
作文題目：《邊界》。
林逸落筆冷峻，寫“邊界是無人可踩的影子”。
沈硯在第一段就寫“想把月亮拖進自己的領(lǐng)地，哪怕摔進深淵”。
兩人幾乎同時擱筆，間隔不到十秒。
監(jiān)考老師收卷時，沈硯把一張折成方塊的草稿紙輕輕彈進林逸筆袋。
林逸沒拆，等到回宿舍才打開——
上面畫了一只炸毛的貓，旁邊一行字：
「考完敢不敢去后山？輸?shù)娜舜饝?yīng)贏的人一個要求?！?/p>
林逸把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卻在十分鐘后又撿回來，攤平，夾進練習(xí)冊。
3
后山天黑得早，風(fēng)帶潮氣。
沈硯靠在山石邊，指間轉(zhuǎn)著一根葡萄味棒棒糖——林逸唯一吃的那種。
林逸插兜走近，停在三步外：“想比什么？”
沈硯抬手，把棒棒糖拋過去：“比投擲，十米外那棵樹上的疤，誰離中心更近。”
“幼稚?！?/p>
“你怕？”
林逸沒說話，接過糖，撕開包裝，叼進嘴里，甜味在舌尖炸開。
兩人各撿十顆石子。
夜風(fēng)掠過，海棠與桃花的味道混在一起。
第九顆，林逸打中樹疤中心，石屑飛濺。
沈硯最后一顆擦邊，差半指。
“我贏了?！绷忠萋曇舻?/p>
沈硯聳肩：“提要求?！?/p>
林逸轉(zhuǎn)身下山，背對他：“離我遠(yuǎn)點?！?/p>
沈硯愣了半秒，笑出聲：“這個不算，再來?！?/p>
林逸腳步?jīng)]停，耳尖卻微紅，被月光照得透亮。
4
第二天，理綜考場。
卷子難度大，計算題連設(shè)三問。
林逸寫到最后一問時，沈硯突然舉手，大聲問：“老師，第二題數(shù)據(jù)是不是錯了？”
全場抬頭，監(jiān)考奔過去。
林逸筆尖一頓，思路被打斷，眉心緊蹙。
三分鐘后，數(shù)據(jù)沒改，只給所有人加了五分鐘。
沈硯回頭沖他做了個口型：「賠你?！?/p>
林逸垂眼，繼續(xù)寫，卻在那題最終答案里多寫了一個“0”。
交卷鈴響，他知道自己丟了滿分，也猜到沈硯是故意的。
——瘋子。
5
成績出來的那天，整個高二擠在電子屏前。
榜首：
1. 林逸——715
2. 沈硯——714
只差 1 分。
人群沸騰。
沈硯單手插兜站在最前列，盯著那行數(shù)字，眼尾帶著壓不住的亮。
林逸在圖書館后門，被人聲吸引，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沒走兩步，沈硯從樓梯拐角堵住他，手臂撐墻，桃花香籠下來。
“我做到了，只差 1 分。”
林逸面無表情：“恭喜?！?/p>
沈硯低頭，聲音低而熱：“我可以要獎勵了嗎？”
林逸抬眼，黑得純粹：“不是已經(jīng)說了——離我遠(yuǎn)點?！?/p>
沈硯笑，忽然俯身，唇幾乎擦過他耳廓：“我反悔了。林逸，我要你——”
“——去下周的校際知識競賽，跟我組隊?！?/p>
林逸原本繃緊的肩線微不可察地松了半分。
“只是組隊？”
“只是?！鄙虺幧斐鋈?，“我保證，在賽場外不騷擾你。”
林逸盯著他，像是在評估一條危險閾值。
十秒后，他給出答案。
“好?！?/p>
沈硯退開一步，笑得像桃花炸開：“那今天開始，我們是搭檔?！?/p>
林逸轉(zhuǎn)身，留給他一個冷淡的后腦勺。
風(fēng)掠過，后頸那枚小小的海棠印記被碎發(fā)遮住，只露一點紅。
6
夜里，宿舍熄燈。
林逸把競賽題庫攤在桌前，第 17 頁被人用紅筆圈出一行字：
「搭檔，明天七點，自習(xí)室 A，不見不散?！?/p>
字跡張揚，尾鉤像要飛出去。
林逸盯了半晌，拿筆在旁邊寫了一個小小的“嗯”。
寫完又涂黑，成一塊墨團。
可第二天六點五十，他準(zhǔn)點出現(xiàn)在自習(xí)室門口，手里攥著一根葡萄味棒棒糖。
門縫里透出燈光，桃花香順著空氣飄出來。
林逸推門，沈硯抬頭，笑得比朝陽還亮。
“早啊，年級第一?！?/p>
林逸把糖拋過去，聲音冷得聽不出情緒：“少說話，刷題?！?/p>
沈硯接住糖，指腹蹭過包裝，眉眼彎成一條橋。
“遵命。”
燈管嗡嗡作響，兩張并肩的課桌，一場新的較量，悄悄翻開內(nèi)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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