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校際知識競賽的賽制在周一早晨發(fā)到兩校郵箱:
共三輪——筆試擂臺、搶答對決、綜合推理。
每校出兩人,自由組隊,一旦報名不可更換。
沈硯把打印好的規(guī)則拍在自習(xí)室桌面,指尖敲著“不可更換”四個字,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
林逸掃一眼,語氣淡淡:“你最好祈禱別臨場過敏?!?/p>
沈硯從書包里抽出一只透明袋,嘩啦啦倒出一堆葡萄味棒棒糖,還有一瓶無香洗手液。
“我查過,配料干凈,沒堅果沒蜂蜜。至于我——今天起不用香水,不碰牛奶,連洗發(fā)水都換無香型。”
林逸愣了半秒,別過臉:“隨你?!?/p>
耳尖卻悄悄紅了。
2
午休,圖書館地下一層,集訓(xùn)教室。
校方給他們配了一塊移動白板,兩箱參考資料。
林逸把白板分成三欄:知識點、易錯點、陷阱模型。
字跡冷峻,像印刷體。
沈硯倚在桌邊,負責(zé)翻書,每翻一頁就在角落畫一只炸毛小貓,尾巴勾成“L”形。
林逸回頭,正對上一只新畫的貓,眉心一跳:“浪費時間。”
沈硯叼著筆帽,聲音含混:“我畫風(fēng)快,三秒一只,保證不拖效率?!?/p>
說著又畫一只,這次小貓抱著桃花枝。
林逸盯了兩秒,拿筆在貓旁邊補了一朵五瓣海棠。
落筆極輕,卻剛好壓住桃花枝。
沈硯挑眉,笑得牙尖嘴利:“林老師承認我是搭檔了?”
林逸把筆扔回盒子里,冷聲:“繼續(xù)翻書?!?
3
周三晚,第一輪模擬筆試。
學(xué)長組老師監(jiān)考,限時九十分鐘,題量恐怖。
林逸寫到第七頁,余光里沈硯突然舉手:“申請去洗手間?!?/p>
老師點頭。
沈硯離場,五分鐘后回來,指尖沾一點水汽,額發(fā)微濕。
林逸筆尖沒停,卻在草稿紙邊緣寫下一行小字:
「洗手間的燈太暗,下次帶便攜燈。」
沈硯瞥見,嘴角翹起,也把椅子挪近半寸。
時間到,卷面收走。
老師現(xiàn)場改分,紅筆一勾:
林逸 97,沈硯 96。
學(xué)長組嘩然:“這成績已經(jīng)夠碾壓去年冠軍。”
沈硯卻盯著林逸那失掉的 3 分,皺眉:“你最后那道邏輯鏈第三步跳步,故意???”
林逸“嗯”了一聲。
沈硯拿筆在白板重新演算,把跳步補成四行,紅筆圈最后一行:“這樣裁判抓不到漏洞?!?/p>
林逸看他,聲音低冷:“謝了?!?/p>
沈硯回視,眼底亮得像燒了一簇火:“搭檔之間,不說謝?!?
4
周五,搶答環(huán)節(jié)特訓(xùn)。
學(xué)校借來電子搶答器,按鈕靈敏度三檔可調(diào)。
沈硯把靈敏度調(diào)到最高,指尖輕點就能亮燈。
林逸卻調(diào)成最低,需要指腹完全壓實。
兩人對視,誰也沒改。
訓(xùn)練開始。
第一題,沈硯 0.2 秒亮燈,答案脫口而出。
第二題,林逸慢 0.1 秒,卻在沈硯出聲前截斷:“選 C,因為題干前提有歧義?!?/p>
裁判老師驚覺題目真有歧義,給林逸加附加分。
連搶十題,比分 5:5。
沈硯忽然把搶答器推給林逸:“換。”
林逸抬眼。
“我習(xí)慣你的節(jié)奏,你也得習(xí)慣我的。”
林逸沒拒絕。
兩人互換,再搶十題,比分依舊 5:5。
老師看得目瞪口呆:“你們倆是怪物?”
沈硯笑得張揚:“怪物和怪物,才配做搭檔。”
林逸把搶答器放回桌面,指尖因為高頻按壓微微發(fā)紅。
沈硯順手把葡萄味棒棒糖遞給他:“補充血糖?!?/p>
林逸接過,撕包裝時糖紙“嘩啦”一聲,像把某種無形的屏障也撕開了半寸。
5
周六晚,最后一項綜合推理。
老師給出 3D 立體機關(guān)盒,要求一小時內(nèi)解開,拿到里面的芯片。
盒子六面,每面三道密碼,且相互聯(lián)動。
林逸負責(zé)演算,沈硯負責(zé)手操。
時間過去四十分鐘,最后一道齒輪卡住。
沈硯用發(fā)卡強行別住彈簧,指腹被鐵片劃開一條血口。
血珠滴在桌面,他卻像沒知覺:“繼續(xù)。”
林逸眸色沉下來,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松手?!?/p>
沈硯愣住。
林逸從側(cè)兜掏出創(chuàng)可貼——純白,無香型,上面印著小小海棠。
他低頭貼好,動作利落,卻避開了所有過敏材質(zhì)。
沈硯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低啞:“謝……”
林逸截斷:“說了,搭檔之間,不說謝。”
五分鐘后,機關(guān)盒“咔噠”彈開。
芯片躺在紅色絨布上,像一枚勝利徽章。
沈硯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比了個“V”,笑得牙尖:“林老師,我們做到了?!?/p>
林逸垂眼,把芯片收進密封袋,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嗯?!?
6
周日凌晨,教學(xué)樓天臺。
城市燈火在腳下鋪開,風(fēng)帶著初夏的潮熱。
沈硯拎著兩罐汽水,指節(jié)還貼著那枚海棠創(chuàng)可貼。
林逸倚在欄桿,嘴里慢吞吞轉(zhuǎn)著最后一顆棒棒糖,棍兒在唇邊晃。
沈硯“啪”地拉開易拉罐,氣泡涌出來,他舉杯:“預(yù)祝下周冠軍?!?/p>
林逸沒接汽水,只把糖棍兒抽出來,準確無誤丟進兩米外的垃圾桶。
然后伸手,與沈硯的罐沿輕輕碰了一下,金屬聲脆響。
“目標,冠軍?!?/p>
夜風(fēng)吹起,桃花香與海棠香交織,像兩條無形的線,終于在這一刻打了個初結(jié)。
遠處天際,第一抹魚肚白浮起,照亮兩張年輕而鋒利的側(cè)臉。
他們并肩而立,背對黑暗,面向同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