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墨汁，緩緩暈染過歐利蒂斯莊園的穹頂。伊索·卡爾背著他的工具箱，腳步輕得像一片落葉，停在墓園最深處的那棵老橡樹下。工具箱里的銀質(zhì)器械反射著微弱的月光，他正仔細擦拭著一把解剖刀，刀刃鋒利得能切開空氣里的沉郁。

“又在做這些無趣的事？”

一個聲音自身后響起，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卻又精準(zhǔn)地刺破了周遭的寂靜。伊索沒有回頭，只是將解剖刀放回工具箱，金屬碰撞發(fā)出輕響。約瑟夫從樹影里走出來，鎏金紋飾的相機垂在身側(cè)，鏡片反射著他那雙淡漠卻又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睛。

“比起對著幻影浪費膠片，我更愿意做些有意義的事?！币了鞯穆曇艉茌p，像怕驚擾了地下的魂靈。

約瑟夫輕笑一聲，舉起相機，鏡頭對準(zhǔn)了伊索的背影?！耙饬x？或許定格住此刻的你，才是最有意義的?！笨扉T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像是拍下了一段無人知曉的秘密。

伊索終于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約瑟夫手中的相機上。“你拍的不過是轉(zhuǎn)瞬即逝的影子，留不住任何東西?！?/p>

“那你呢？”約瑟夫走近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能看清彼此睫毛上沾著的夜露，“你守護的安寧，又能維持多久？”

伊索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指尖劃過工具箱上的花紋。夜風(fēng)卷起幾片落葉，在兩人腳邊打著旋。約瑟夫忽然收起相機，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遞到伊索面前。照片上不是幻影，而是剛才伊索低頭的模樣，月光落在他的發(fā)梢，側(cè)臉的輪廓柔和得不像平時的他。

“至少，這個影子，我留住了?！奔s瑟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

伊索接過照片，指尖微微顫抖。他沒有抬頭，卻能感覺到約瑟夫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月光一樣，清冷，卻又無法忽視。

“……無聊。”他低聲說，卻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工具箱的夾層里。

約瑟夫看著他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夜色還很長，或許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去探究彼此口中的“意義”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