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校園文中那個虐待男主的惡毒男配。
按照劇情,男主封凜未來崛起后,會將我折磨致死。
為了活命,我決定抱緊封凜大腿,做他的專屬救贖。
沒想到我趕跑霸凌者,送他飯菜,幫他補習(xí),他卻用暗沉的眼神盯著我:“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大學(xué)時他創(chuàng)業(yè)成功,畢業(yè)后卻突然出國,留下我松了口氣:終于安全了。
直到五年后,他強(qiáng)勢歸來,將我堵在墻角:“你以為我出國是為了什么?”
“為你打造一個配得上你的帝國,現(xiàn)在,該收取我的報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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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鈴炸響的瞬間,江淮猛地從床上彈起,冷汗瞬間浸透了真絲睡衣的背心,額角突突地跳。
不是夢。
那些紛亂、殘酷的畫面——冰冷的倉庫,鐵銹味混雜著血腥氣,男人修長手指沾著暗紅,慢條斯理地擦拭手術(shù)刀,而自己像條脫水的魚被扔在角落,喉嚨里嗬嗬作響,發(fā)不出半點求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雙黑沉無光的眼睛靠近,最后是刺入胸口的劇痛……
死了。在那些強(qiáng)行塞入腦中的“劇情”里,他,江淮,囂張跋扈的江家小少爺,因為在校期間長期欺凌家境貧寒的男主封凜,在封凜未來權(quán)勢滔天時,被對方親手、以一種極其緩慢而痛苦的方式,折磨致死。
江淮大口喘著氣,抓過床頭的手機(jī),屏幕反光映出自己驚惶未定的臉——還好,還是十八歲,高三剛開學(xué)沒多久,那張慣常帶著幾分張揚恣意的臉,此刻白得嚇人。
劇情里,他對封凜的欺凌,就是從這幾天開始的。
“操……”低罵一聲,江淮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強(qiáng)迫自己冷靜。
等死?不可能。
跟封凜硬碰硬?看看劇情結(jié)局吧,那純屬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
那么,只剩下一條路。
抱緊男主大腿!在他最弱小的時候雪中送炭,做他的救贖,把他的仇恨值掐滅在萌芽狀態(tài)!只要讓他覺得我江淮是個天大的好人,未來總不好意思下手了吧?
對,就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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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響,江淮捏緊了手里那個與他風(fēng)格格格不入的、印著卡通圖案的保溫桶,鬼鬼祟祟地摸向?qū)W校后門那條廢棄的小巷。
按照“記憶”,今天中午,封凜會被以趙磊為首的幾個混混堵在這里。
巷子深處,果然傳來了推搡和辱罵聲。
“封凜,你他媽很拽啊?上次敢瞪老子?”
“窮鬼一個,骨頭倒挺硬!”
“按住他!搜他身,看看今天帶了幾個錢!”
江淮探頭,心臟一縮。
穿著洗得發(fā)白校服的少年被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圍在中間,背抵著斑駁的墻壁。他低著頭,碎發(fā)遮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只有緊抿的唇線和微微起伏的胸膛顯露出他并非全無反應(yīng)。有人去扯他的書包,有人用力推搡他的肩膀。
就是現(xiàn)在!英雄救……呃,男配救男主!
江淮深吸一口氣,猛地沖了出去,聲音拔高,努力裝出平日里的囂張腔調(diào),尾音卻有點發(fā)顫:“干什么呢!以多欺少,要不要臉!”
巷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看向他。
趙磊皺眉:“江淮?你少多管閑事!”
“這閑事老子管定了!”江淮硬著頭皮,把保溫桶往身后藏了藏,上前一步,故意用嫌棄的眼神掃過那幾個混混,“滾遠(yuǎn)點,看著就煩。”
趙磊似乎有些忌憚江淮的家世,啐了一口,又狠狠瞪了封凜一眼,才帶著人悻悻離開。
巷子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江淮和封凜。
江淮松了口氣,轉(zhuǎn)過身,臉上努力擠出一個自以為和善可親的笑容,看向一直沉默的少年。
“那個……你沒事吧?”他走近幾步,把手里的保溫桶遞過去,聲音放軟,“喏,這個給你,我媽……呃,我家保姆做的,味道還行?!?/p>
封凜終于抬起頭。
那一瞬間,江淮呼吸一窒。
眼前的少年膚色冷白,五官深邃俊朗,是極其出色的樣貌。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黑沉沉的,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此刻正清晰地映出江淮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那目光里沒有感激,沒有驚慌,甚至沒有什么明顯的情緒,只是平靜地、帶著某種審視的意味,看著江淮。
這眼神……跟劇情后期那個陰鷙狠戾的封凜,隱隱重疊。
江淮后背有點發(fā)涼,舉著保溫桶的手僵在半空。
“為什么?”封凜開口,聲音有些低啞,卻帶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冷沉。
江淮心里咯噔一下,強(qiáng)笑道:“什么為什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行???還有,這飯……我看你中午好像不怎么去食堂,順手的事兒……”
封凜的視線從他臉上,慢慢移到他手中的保溫桶上,停頓了幾秒。
那幾秒,漫長得讓江淮幾乎要落荒而逃。
終于,他伸出手,接過了那個與他周身清冷氣質(zhì)極不相符的卡通保溫桶。
指尖無意間擦過江淮的手背,冰得江淮一顫。
“謝謝?!狈鈩C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
他拿著保溫桶,沒再看江淮,轉(zhuǎn)身走出了小巷。
江淮看著他那挺拔卻莫名透著孤絕的背影,長長吁出一口氣,感覺腿有點軟。
媽的,這大腿,好像沒那么好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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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江淮開始了他的“抱大腿救贖計劃”。
趕跑霸凌者(他發(fā)現(xiàn)封凜身邊這類人真是層出不窮),送上精心準(zhǔn)備的午餐(以家里保姆手藝好為借口),甚至在發(fā)現(xiàn)封凜成績極好后,死皮賴臉地拿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試卷去“請教”(實則找機(jī)會相處)。
封凜的態(tài)度始終是疏離而沉默的。他接受了江淮所有的“好意”,但從不主動索取,也極少回應(yīng)。偶爾,江淮會捕捉到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一種他看不懂的復(fù)雜探究,讓他心里發(fā)毛,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xù)。
他不斷安慰自己:這都是為了活命!為了美好的未來!
直到一次,江淮為了護(hù)著封凜,跟校外一群找茬的人動了手,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他齜牙咧嘴地回到封凜那狹小逼仄的出租屋,翻出醫(yī)藥箱給自己消毒包扎。
封凜就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笨拙的動作。
房間里光線昏暗,只有窗外漏進(jìn)的一點霓虹燈光。
忽然,封凜上前一步,伸手接過了他手里的棉簽和碘伏。
江淮一愣。
封凜垂著眼,動作卻意外地熟練且輕柔,替他清理傷口,上藥,包扎。微涼的指尖偶爾碰到江淮的皮膚,激起一陣細(xì)小的戰(zhàn)栗。
氣氛有些莫名的凝滯。
“江淮?!狈鈩C突然低聲開口。
“?。俊苯刺ь^,撞進(jìn)他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里,那里翻涌著他從未見過的暗沉情緒,像漩渦,要將他吸進(jìn)去。
“為什么?”封凜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危險的沙啞,“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江淮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撞出胸腔。
為什么?當(dāng)然是為了不讓你以后殺了我??!
這話能說嗎?絕對不能!
他張了張嘴,腦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擠出幾個字:“我……我人好,不行嗎?”
封凜盯著他,眸色深沉如夜,沒有再追問。但那眼神,仿佛已經(jīng)穿透了他所有蹩腳的謊言,看到了最深層的、連江淮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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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高考結(jié)束,他們都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學(xué)。封凜以驚人的速度在大學(xué)期間創(chuàng)業(yè),嶄露頭角。江淮一邊心驚于男主光環(huán)的強(qiáng)大,一邊慶幸自己“投資”得早。
大學(xué)畢業(yè)晚會上,人群喧囂。封凜的公司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他依舊是人群中最耀眼卻也是最難以接近的存在。江淮喝得有點多,暈乎乎地想著,危機(jī)大概解除了吧?以后應(yīng)該能當(dāng)個普通朋友,平安喜樂了。
他湊到封凜身邊,哥倆好地拍拍他的肩膀:“封凜,以后……以后常聯(lián)系?。 ?/p>
封凜側(cè)頭看他,霓虹燈光在他眼底明明滅滅。他忽然伸手,用力抱了江淮一下,手臂收緊,勒得江淮有些疼,呼吸間全是封凜身上清冽又帶著一絲侵略性的氣息。
“等我?!彼诮炊叺驼Z,聲音沉得像是承諾,又像是詛咒。
然后,封凜出國了。
毫無預(yù)兆。
江淮得知消息時,愣了很久,隨即是鋪天蓋地的松弛。
走了好,走了好啊!遠(yuǎn)離劇情中心,他總算安全了!這幾年的提心吊膽,總算沒白費!
他很快將封凜拋諸腦后,開始了自己沒心沒肺、吃喝玩樂的富二代生活。偶爾從別人口中聽到封凜在海外事業(yè)越做越大的消息,他也只是咂咂舌,感慨一句男主不愧是男主。
五年,彈指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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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的宴會廳,水晶燈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江淮端著一杯香檳,心不在焉地應(yīng)付著幾個上來搭訕的人。他今天是替家里來應(yīng)酬的,無聊得緊。
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細(xì)微的騷動。
不少人朝著那個方向望去,低聲議論著什么。
江淮下意識地抬眼,隨即整個人僵在原地。
門口逆光處,站著一個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氣質(zhì)冷峻沉穩(wěn),五官比五年前更加深刻銳利,周身散發(fā)著久居上位的強(qiáng)大氣場。他一出現(xiàn),仿佛整個宴會廳的光線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封凜。
他回來了。
而且,是以一種江淮完全陌生的、極具壓迫性的方式歸來。
封凜的目光穿透人群,精準(zhǔn)地鎖定了江淮。那眼神,不再是年少時的沉寂隱忍,而是毫不掩飾的、勢在必得的幽深與熾熱,如同盯上獵物的猛獸。
江淮手中的酒杯差點脫手,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間沖上頭頂,耳邊嗡嗡作響。
封凜邁開長腿,徑直朝他走來。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他停在江淮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江淮完全籠罩。
“江淮。”他開口,嗓音比少年時更低醇磁性,帶著歷經(jīng)沉淀的成熟,卻也讓江淮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江淮喉嚨發(fā)干,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封、封凜?你什么時候回國的?怎么不說一聲……”
封凜微微俯身,靠得極近,溫?zé)岬暮粑鼛缀醴鬟^江淮的耳廓,聲音里帶著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笑意:
“不說一聲?”他低語,目光如同實質(zhì),寸寸掠過江淮驚惶的臉,“給你個驚喜。”
他頓了頓,在周圍無數(shù)或明或暗的注視下,伸手,極其自然地替江淮理了理其實并不凌亂的領(lǐng)帶結(jié),動作親昵得逾越。
然后,他抬起眼,黑沉的眸底翻涌著壓抑了整整五年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瘋狂與欲念。
“或者說,”他幾乎是貼著江淮的耳朵,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而緩慢地宣告——
“我來收取我的報酬了,淮淮?!?/p>
那股混合著高級古龍水和獨屬于封凜的、強(qiáng)勢侵略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江淮腿一軟,險些站立不住。
完了。
他絕望地想。
這不是報酬。
這是討債。
討他當(dāng)初懵懂無知時,親手種下的、一筆他根本還不起的,連本帶利的……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