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御:
「我第一次見你們,一個跪在階前,血順著鼻梁滴到雪里;一個躺在榻上,魂血溢到連枕巾都發(fā)燙。我想,不過又是世間癡兒女。
后來見你們一個以命換命,一個以遺忘放生,才忽然明白——
原來所謂醫(yī)者,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治得了身,治不了心。
我所能做的,不過是替你們守住最后一年雪落,讓那盞燈,多亮一瞬是一瞬。
你們走后,我仍居御春堂,庭前孤竹年年抽新筍。我偶爾抬頭,看見雪壓竹梢,就會想起那兩個少年——
一個把命燒成燈芯,一個把記憶搓成燈罩,只為替對方擋一擋風(fēng)。
燈滅了,風(fēng)還在,我也還在。
世人問我何為醫(yī),我答:
“ 替他們多看一程雪,多守一截春,便是醫(yī)。”
很多年后,絕御在御春堂后院,獨對那株孤竹,煮茶。
茶煙裊裊,像一場未落的雪。
“霍序,你問我為何幫你?”
“因為我也是‘容器’,只是我沒遇見肯為我送光的人。”
“你死了,我才能原諒自己——原諒我為什么還活著?!?
他抬手,將茶潑在竹下,水痕瞬間被凍成冰。
冰里映出兩張少年側(cè)臉——
一個紅衣獵獵,一個青衣染血,并肩而坐,糖葫蘆的酸與甜,在舌尖炸成焰火。
“晚安,”絕御輕聲道,
“愿下輩子,你們只做紙鳶與白裳,不做劍下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