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林薇媽媽送蘇念去學(xué)校時,特意叮囑她:“念念,放學(xué)路過劉阿姨的便利店,記得幫我?guī)б黄繓|西回來。”蘇念乖乖的說:“好~”。放學(xué)后蘇念攥著書包帶站在便利店柜臺前時,劉阿姨正把最后一瓶陳醋塞進塑料袋里,指尖還沾著剛擦柜臺的濕抹布水印:“丫頭,拿好,這醋是張慧特意囑咐要的老陳醋,拌涼菜香?!彼贿呎f,一邊往蘇念手里塞了顆奶糖,“剛拆的,橘子味,跟上次你買的糖一個味?!?/p>
蘇念把糖攥在手心,溫溫的甜意透過糖紙滲出來,她彎著眼睛笑:“謝謝劉阿姨,林薇姐說您家的糖最甜?!边@話是真的,自從第一次在便利店吃了江敘遞的糖,她總覺得劉阿姨家的橘子糖,比別處的多了點暖。
劉阿姨被逗得眉開眼笑,正要再說兩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身從里屋端出個玻璃果盤,里面碼著切好的蘋果和圣女果,還淋了層薄薄的蜂蜜:“對了丫頭,你幫阿姨個忙唄?把這盤水果送對面江敘店里去,他早上幫我看店,我答應(yīng)給人送點水果,這會走不開?!?/p>
蘇念愣了一下,手里的醋袋晃了晃,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想起上次在紋身店,江敘低頭畫雛菊時專注的側(cè)臉,還有他指節(jié)上淡藍色的紋身痕跡?!昂谩玫摹!彼舆^果盤,玻璃盤底有點涼,剛好壓下手心的熱。
走出便利店,午后的陽光正烈,斜對面的“敘”紋身店門虛掩著,黑色招牌上的“敘”字在陽光下泛著啞光。蘇念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店里靜悄悄的,阿哲和大川不在,只有墻上的音響在放輕緩的吉他曲,空氣里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一點墨水的清苦,一點都不像她想象中“社會人”的店。
她站在門口,小聲喊了句:“江敘哥?”沒人應(yīng)。店里的貨架上擺著各種紋身色料,瓶瓶罐罐碼得整整齊齊,工作臺前還攤著一張畫紙,上面是半朵沒畫完的白玫瑰,花瓣上的紋路細得像真的。蘇念忍不住湊過去看,指尖剛要碰到畫紙,突然聽見二樓傳來“咚咚”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低沉又嚴肅的聲音響起來:“什么人?”
蘇念猛地轉(zhuǎn)過身,手里的果盤晃了晃,一顆圣女果滾到了地上。陽光剛好從臨街的玻璃窗斜射進來,金晃晃的一束,正好打在樓梯口的人身上——江敘剛從樓上下來,頭發(fā)沒梳成平時的背頭,幾縷黃色的碎發(fā)垂在額前,被陽光染成了淺金色。他穿著件黑色的背心,露出的胳膊上有一串細小的紋身,是纏繞的荊棘,末端開著一朵小白花。
他的桃花眼在陽光下亮得驚人,高鼻梁的影子落在鎖骨上,薄嘴唇抿著,卻沒了平時的冷硬。蘇念看著他,突然就忘了說話,心跳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地撞著胸口。她想起林薇說的,小區(qū)里好多女孩喜歡江敘,有的甚至借口紋身去店里看他——以前她不懂,可此刻看著晨光里的他,她突然懂了,這樣的人,就算不笑,也讓人挪不開眼。
江敘也愣了,看著門口站著的小姑娘,手里還端著果盤,臉頰紅撲撲的,像只被陽光曬暖的小貓?!笆悄??”他走下來,腳步放輕了些,視線落在她手里的果盤上,“劉姨讓你送的?”
“嗯……”蘇念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把果盤遞過去,“劉阿姨說您早上幫她看店,讓我送水果過來?!彼闹讣馀龅浇瓟⒌氖郑氖直人胂笾信?,指腹帶著點薄繭,應(yīng)該是常年握畫筆和紋身槍磨出來的。
江敘接過果盤,放在工作臺上,彎腰撿起地上的圣女果,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謝謝。”他直起身時,目光掃過蘇念手里的醋袋,“林薇媽讓你買的?”蘇念點頭,他又說,“剛看見林薇在小區(qū)門口,好像在等你?!?/p>
蘇念“啊”了一聲,才想起林薇今天留校補課,說好放學(xué)在小區(qū)門口等她。她趕緊把糖揣進兜里,拿起醋袋:“那我先走了,江敘哥,水果您記得吃。”
“等等。”江敘叫住她,轉(zhuǎn)身走到貨架前,從里面拿了一小罐橘子糖,塞進她手里,“劉姨剛送我的,你愛吃這個吧?”罐子是鐵的,印著卡通橘子圖案,和上次他遞的糖一個牌子。
蘇念的臉更紅了,攥著糖罐,小聲說:“謝謝江敘哥。”她轉(zhuǎn)身要走,又被江敘叫住,他指了指她的書包帶:“帶子松了,小心掉東西?!?/p>
蘇念低頭一看,果然,書包側(cè)面的帶子開了,她早上塞的作業(yè)本露了個角。她趕緊系好帶子,抬頭時,看見江敘靠在門框上,嘴角好像勾了一下,陽光落在他的笑紋里,暖得像春天。
走出紋身店,蘇念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糖罐上的橘子圖案被攥得發(fā)潮。她回頭看了眼“敘”紋身店,江敘還站在門口,手里拿著那盤水果,正低頭看著什么。蘇念的心跳又快了起來,她把糖罐放進書包最里層,好像把剛才那束晨光,也一起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