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留下的賞賜堆在院里，像座小小的山。葉冰荷數(shù)了數(shù)銀子，又摸了摸那些滑溜溜的錦緞，心里早有了主意。

她先拉著外婆去布莊，挑了最厚實(shí)的棉布和棉花?！巴馄牛@布做棉襖最暖和，您冬天再也不用凍著手了?！彼巡剂贤馄艖牙锶?，眼睛亮晶晶的?；氐郊?，她搬來小板凳，坐在外婆身邊學(xué)做針線活。穿針引線時(shí)總扎到手，指尖冒出的血珠蹭在布上，像朵小小的紅梅。

外婆要幫她，她卻搖頭：“我得自己做，這樣才更暖和?！闭?，她跟著外婆飛針走線，終于縫好了兩身棉睡衣，針腳歪歪扭扭，卻密實(shí)得很；兩條棉褲褲腳縫得略緊，可套在腿上暖烘烘的；還有一床厚棉被，被面是她選的藍(lán)底碎花，鋪在床上像落了片星空。最后，她用剩下的碎布納了兩雙布鞋，鞋底納得密密麻麻，她說：“外婆走路穩(wěn)，就不怕滑了?！?/p>

給自己做的兩身新衣裳，她選了最素凈的月白色和淺碧色，裙擺繡了幾株簡單的蘭草，是跟著陳掌柜藥圃里的蘭草畫的，算不上精致，卻透著股清爽。

剩下的銀子和布料，她全抱到了鎮(zhèn)口的破廟里。那里住著十幾個(gè)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子，衣裳破爛得遮不住身。葉冰荷把銀子分給他們，又將錦緞和棉布遞過去：“這些布能做衣裳，銀子省著點(diǎn)花，先買些糧食?！?/p>

有個(gè)瞎眼的老奶奶摸著布料，眼淚直流：“荷丫頭，你這是把福氣分給我們啊?！?/p>

葉冰荷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福氣分著才多呢?！?/p>

沒過幾日，青石鎮(zhèn)的街頭又響起了熟悉的叫賣聲。葉冰荷提著竹籃，跟著外婆走在陽光下，籃子里的芝麻餅香氣四溢。她穿的淺碧色新衣裳沾了點(diǎn)面粉，卻更顯得眉眼清亮。

等回頭給你買些紙張，跟毛筆

“好呀，”葉冰荷脆生生應(yīng)著，轉(zhuǎn)頭看見包子鋪的張爺爺正往這邊望，便揚(yáng)聲喊道，“張爺爺，要不要芝麻餅？剛出爐的！”

張爺爺樂呵呵地跑過來：“要！給我來五個(gè)！”

陽光落在祖孫倆身上，落在那些熱氣騰騰的餅上，落在鎮(zhèn)上漸漸復(fù)蘇的煙火氣里。葉冰荷知道，好日子從不是金銀堆砌的，而是這樣牽著外婆的手，聽著熟悉的吆喝，看著身邊的人都笑著、活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