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煤屑在山坳里打轉(zhuǎn)，葉冰荷看著大家凍得通紅的手仍在不停忙碌，忽然拍了拍手：“大家停一停！我教你們個歌謠，干活時唱著，就不冷啦！”

眾人紛紛直起身，眼里帶著好奇。她清了清嗓子，想起前世聽過的調(diào)子，便踩著節(jié)奏唱起來：“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

調(diào)子簡單明快，像山澗的流水。她笑著招手：“大家跟著我唱下一句！”

不知是誰先跟著開口，接著便是一片參差不齊的合唱：“慢羊羊，軟綿綿，紅太狼，灰太狼——”

李知縣愣了愣，也跟著哼起來，煤屑沾著的臉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葉冰荷又起一句：“別看我只是一只羊——”

“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眾人齊聲接道，聲音里的疲憊被這輕快的調(diào)子沖散了不少，連捶煤的力道都跟著足了幾分。

歌聲越唱越響，穿過風雪，在山腳下回蕩。砸煤塊的節(jié)奏跟著歌謠的拍子，壓煤模的動作也變得輕快，連懷里的嬰孩都跟著咿咿呀呀地晃著小手。

剛要踏入仙霧的三位尊神腳步一頓。

折顏挑眉回望，聽著那“喜羊羊、灰太狼”的調(diào)子，忍不住低笑：“這丫頭，倒會尋樂子?！泵髅魇强嗬鄣幕钣嫞凰@么一唱，竟生出幾分歡騰來。

墨淵望著下方那群邊唱邊笑的凡人，他們臉上的凍瘡還沒消，手上的裂口滲著血，卻能在寒風里唱出這樣鮮活的歌。他想起昆侖墟萬年不變的寂靜，忽然覺得這有些吵鬧的人間，竟藏著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生氣。

東華帝君的目光落在葉冰荷身上，她正跳著腳領唱，辮子上沾著的煤屑隨著動作抖落，像撒下一把黑色的星子。那歌聲里沒有華麗的辭藻，卻比任何仙樂都更能觸動人——那是苦日子里硬生生熬出來的樂觀，是寒冬里抱團取暖的熱乎氣。

歌聲還在繼續(xù)，“我們是一群小小的羊，小小的羊，小小的羊——”帶著點跑調(diào)，卻格外響亮，仿佛要把這寒冬的沉悶都震碎。

三位尊神立在云端，沒有再動。風雪掠過他們的衣袍，卻吹不散那飄上來的、混著煤煙和歡歌的暖意。

原來，最動人的聲音從不在九天之上，而在這煙火人間里，在這些為了活下去而放聲歌唱的凡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