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么我沒有堅持陪在你身邊？我以為來日方長，以為那些未說出口的陪伴和笑容還有機會，可原來一次轉(zhuǎn)身，便是永遠(yuǎn)?！?

————祁漾

“連告別都沒有，是早有預(yù)謀，還是命運突然按下了停止鍵？”

————許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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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笙笙緩緩合上筆記本，放入書包里。

“他……為什么會離開？”

思緒像被晚風(fēng)卷起的蒲公英，慢悠悠飄回了祁漾離開的前一天。

那天的夕陽似乎比往常來得更早，下午四點剛過，暖金色的光就漫過了巷子口的青石板。

許笙笙揣著奶奶剛給的水果糖，糖紙在口袋里窸窣作響，她蹦蹦跳跳跑到宋欣家樓下，仰著脖子朝二樓窗戶喊：“欣欣姐姐，去祁漾哥哥家玩不？”

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宋欣把短發(fā)扎成一個小揪揪，探出腦袋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嗯！等我兩分鐘，我把沒看完的《灌籃高手》帶上！”

話音剛落，屋里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過片刻，宋欣就背著帆布包跑了下來，額角沾著細(xì)碎的汗，嘴角卻揚得老高，連跑帶跳地跟上許笙笙的腳步。

兩人手拉手穿過巷子，鞋底踏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噠噠”聲，像夏天里最明快的節(jié)奏。剛到祁漾家院門口，許笙笙就迫不及待地喊：

“祁漾哥哥！”

不出一秒，木門“咔嗒”一聲開了，祁漾穿著白色短袖，袖口卷到小臂，正一手揣著魔方，不過視線都在她倆身上。

他探出頭來笑，眼角彎成好看的月牙：“來了啊，快進來，我媽剛切了西瓜，冰在冰箱里呢?！?/p>

那一天，他們沒踏出院子半步，卻把祁漾的小房間鬧得滿是煙火氣。

先是在床上打滾，祁漾的藍(lán)色枕頭滾到床底，許笙笙的襪子被宋欣到處藏，祁漾笑得直拍床板，眼淚都快出來了；

后來又跑到頂樓的露臺玩沙子，祁漾找了個銹跡斑斑的舊鐵盒，三人蹲在地上堆城堡。

許笙笙還特意捏了個歪歪扭扭的小土人，舉到祁漾面前：“這是祁漾哥哥，要保護我和欣欣姐姐?！?/p>

祁漾看著那土人，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指尖的溫度落在發(fā)頂，暖得像午后的太陽。

“嗯，我在。”

傍晚時分，太陽慢慢沉到遠(yuǎn)處的屋頂后面，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他們搬來三個小凳子，在陽臺并排坐著曬太陽。

祁漾講起城里的事，說有比巷子口老槐樹還高的樓，有跑得比自行車快好幾倍的汽車。

宋欣托著下巴問：“城里有枇杷樹不？像我們院里那棵一樣甜的?！?/p>

祁漾搖搖頭，聲音里帶著點篤定：“肯定沒有，我們院里的枇杷，是最甜的?！?/p>

時間過得像指間的沙，不知不覺就到了七點半。天漸漸暗下來，每一家人家里都燈火通明，昏黃的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影子。

忽然，遠(yuǎn)處傳來宋欣奶奶扯著嗓子的喊聲，穿透力極強，像打雷似的：“宋欣！再不回來，今晚就把你關(guān)門外！”

宋欣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騰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抓過帆布包：“完了完了，我奶奶真生氣了！”

她連落在沙發(fā)上的漫畫書都忘了拿，慌慌張張地朝門口跑，腳步聲漸漸消失在祁漾院子里。

許笙笙和祁漾趴在陽臺欄桿上看，祁漾還笑著說：“宋欣奶奶喊人，整條巷子都能聽見?！?/p>

許笙笙卻沒笑，她想起上次宋欣在她家看電視忘了時間，回家被奶奶罰站了半小時，后來偷偷找她時，眼睛還是紅的，手里攥著的糖都化了。

思緒拉回此刻的祁漾家，宋欣剛才看了她一眼，就拎著包匆匆走了。

許笙笙心里挺擔(dān)擾的，但既然有一絲絲慶幸？！因為她實現(xiàn)了“懶人主義”可以再看會兒電視，而且自己的奶奶不會跟宋欣奶奶一樣可怕！

只是不知怎的，空氣里的氣氛似乎悄悄變了，剛才的喧鬧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只剩下電視里微弱的聲響。

祁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點戀戀不舍：

“笙笙，你什么時候回家??？”

許笙笙又朝窗外看了看，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只有別人家里透出的光在黑暗里暈開一小片暖黃。

她想起宋欣晚點回家的代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她又開始后悔了，可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宋欣已經(jīng)走了，

她可不敢一個人摸黑走回那條泥巴小路——

畢竟窄窄的泥巴路左邊是一小片竹林，右邊是大池塘，誰敢大半夜的作死啊，萬一……踩到了蛇那種生物，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還有上次她晚上單獨回家，院子里的狗叫得特別兇，嚇得她在泥巴路使出吃奶的力氣練就了“飛毛腿”，到家時心跳得像要蹦出來。

許笙笙抿了抿唇，指尖摳了摳被子的邊角，小聲說：“不知道誒，我……我再玩一會兒，反正我奶奶等會兒要來接我的?！?/p>

話畢，兩人相視一笑，只是這笑容里藏著不一樣的情緒。

許笙笙笑得有點愁眉苦臉，眼底藏著對黑夜的膽怯；祁漾的笑卻是真心的，像剛才落在發(fā)頂?shù)臏囟?，暖得讓人安心?/p>

許笙笙索性把回家的事拋到腦后，反正奶奶還沒來。

窗外傳來蛐蛐兒的叫聲，“唧唧”的，帶著夏末的溫柔，兩人靠在被窩里聊天，偶爾看一眼電視里的動畫片，時光慢得像流淌的蜂蜜。

許笙笙的奶奶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兒，畢竟春耕夏耘，所以每天都很忙，許家吃飯的時間總是比別人家晚。

直到快九點，樓下才傳來奶奶的聲音：“笙笙??！人家宋欣都回去多久了，你還待在別人家做什么？快回來吃飯了”

許笙笙連忙掀開被子，套上拖鞋就往陽臺跑，趴在欄桿上往下看，果然看見奶奶站在院門口，手里還拎著“黃金條條”。

“奶奶，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回來了！”她朝著樓下喊，語氣里滿是討好。

應(yīng)完奶奶的話，許笙笙撅著小嘴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祁漾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眼神里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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