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土紀：無終之墟

那天晚上，林野在研究所里睡了一覺。他很久沒有睡過這么安穩(wěn)的覺了，沒有雨聲，沒有拖拽聲，沒有嘶吼聲。他夢見了自己的妻子，夢見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場景，夢見他們一起看電影，一起吃火鍋。夢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溫暖。

第二天早上，林野醒了。那人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切。他遞給林野一支注射器，里面裝著透明的液體?！斑@是安樂死藥劑?！蹦侨苏f，“你注射之后，會沒有痛苦地死去。然后，你的靈魂會帶著這個盒子，前往另一個宇宙。”

林野接過注射器，看著手里的黑色盒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可能沒有任何意義。但他還是想試試，就像那人說的，即使是幻想，也應(yīng)該有希望。

他把黑色盒子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拿起注射器，扎進了自己的手臂。藥劑慢慢地注入體內(nèi)，他感覺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溫暖。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想起了這個絕望的世界。

“再見了。”林野輕聲說。

然后，他失去了意識。

……

林野感覺自己飄了起來。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片白色的空間里。周圍沒有任何東西，沒有聲音，沒有顏色，只有無盡的白色。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黑色盒子還在。

“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嗎？”林野想。

突然，白色的空間開始扭曲，變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林野被漩渦吸了進去，感覺自己在快速地旋轉(zhuǎn)，周圍的景象不停地變化——他看到了燃燒的城市，看到了冰凍的海洋，看到了堆滿尸體的沙漠。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野落在了地上。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條街道上。這里的天空是灰色的，沒有黑雨，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白色的霧氣，像棉花一樣，粘在皮膚上，感覺很冰冷。

“這就是另一個宇宙嗎？”林野想。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街道上和他原來的宇宙一樣，堆滿了尸體。但這些尸體的樣子更可怕——他們的皮膚是灰色的，眼睛是空洞的，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所有的水分。街道兩旁的建筑也很破敗，窗戶里沒有任何燈光，只有白色的霧氣從里面飄出來。

林野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變得很輕，像是沒有重量一樣。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是透明的——他變成了靈魂的形態(tài)。

“原來人死了之后，真的會變成靈魂。”林野想。

他繼續(xù)往前走，想找到一個有人的地方，把黑色盒子里的病毒交出去。但他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一個活人。街道上只有行尸——他們的樣子和他原來宇宙里的行尸不一樣，他們的動作更緩慢，更僵硬，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是誰”“我在哪里”。

林野知道，這就是那人說的“絕望霧”造成的。這種霧會讓人失去記憶，變成行尸走肉。

他又走了很久，終于看到了一個活人。那人蜷縮在一個廢棄的商店里，懷里抱著一個孩子，孩子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那人的臉上布滿了淚痕，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

林野走過去，想和他說話。但那人好像看不見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林野想把黑色盒子遞給她，但他的手卻穿過了那人的身體——他是靈魂，無法和活人接觸。

“怎么辦？”林野慌了。他不知道該怎么把病毒交出去，不知道該怎么完成那人的囑托。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嘶吼聲。林野知道，是“瘋狗”來了。他趕緊躲到商店的角落里，看著外面。

一群穿著破爛衣服的人朝著商店的方向走來，他們的手里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生銹的刀，斷裂的鋼管，還有人的骨頭。他們的臉上布滿了傷疤，眼睛里充滿了瘋狂。

“找到活人了！”一個“瘋狗”喊道，聲音沙啞。

其他人興奮地歡呼起來，朝著商店里沖去。那個抱著孩子的人抬起頭，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她想跑，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隘偣贰眰儧_進商店，把她圍了起來。

“別害怕，我們會讓你很‘舒服’的?！币粋€“瘋狗”笑著說，手里拿著一把生銹的刀。

林野想沖上去救她，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只是一個靈魂，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瘋狗”們把她的四肢打斷，看著他們把她的眼睛挖出來，看著她在痛苦中死去。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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