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的到來給林立提了個醒。被動等待訪客上門，效率太低，且來者多半是求醫(yī)問卦的凡人，難以找到具備修行潛質(zhì)的弟子。要想快速篩選出“良材美玉”，必須主動出擊，創(chuàng)造一個能讓潛在弟子們自然匯聚，并能直觀展現(xiàn)其心性、資質(zhì)的情境。

　　幾天后，一個消息在青牛鎮(zhèn)及周邊村落悄然傳開：青云宗林掌門有感于近日山中靈氣微動，或有微薄機緣散于山野，將于三日后在青云宗外院設下簡單的“問心路”與“測緣臺”，凡年齡在十六歲以下、心性堅韌者，皆可前來一試。不收取任何費用，但強調(diào)“機緣天定，強求無益”。

　　這消息半真半假，所謂“靈氣微動”是林立編的，但“問心路”和“測緣臺”他卻是打算實實在在布置一下。當然，不可能像大宗門那樣動用陣法法寶，他打算用最樸實無華的方式——體力、毅力和一點點小聰明的考驗。

　　消息一出，頓時在小范圍內(nèi)引起了不小的議論和好奇。尤其是那些家境普通、又對仙道抱有幻想的少年少女及其父母，更是心動。畢竟，這可是免費的、由那位神秘林掌門親自把關的機會！

　　三日后，天剛蒙蒙亮，青云宗那略顯簡陋的山門外，便已聚集了二三十個少年孩童，由家長陪同或獨自前來。他們好奇又緊張地張望著那條通往山上宗門的小徑。

　　林立準時出現(xiàn)，依舊是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衫，但氣質(zhì)沉靜，目光掃過眾人，自有一股威嚴。李鐵跟在他身后，雖然腿傷未愈，但站得筆直，眼神堅定，已然有了一絲修行者的氣度。

　　“今日機緣，首重心性。”林立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第一關，問心路?！彼钢菞l崎嶇不平、布滿碎石和雜草的上山小徑，“從此處步行至山門，不可奔跑，不可借助外力，需穩(wěn)扎穩(wěn)打。一炷香內(nèi)抵達者，可入下一關?！?/p>

　　這考驗看似簡單，實則包含了耐力和心性的考量。山路難行，對少年們的體力是考驗；要求“穩(wěn)扎穩(wěn)打”，則是觀察他們是否浮躁；一炷香的時間限制，則增加了壓力。

　　隨著林立點燃一炷香，少年們立刻爭先恐后地涌上山路。起初，還有人試圖快跑搶位，但很快就被崎嶇的路面弄得踉踉蹌蹌。一些心性急躁的孩子開始抱怨、放棄，或被碎石絆倒后哭泣退縮。

　　林立靜靜地看著，【洞察之眼】悄然開啟，觀察著每個孩子的表現(xiàn)。他重點關注那些雖然吃力，但步伐沉穩(wěn)、眼神專注、即使落后也不輕言放棄的孩子。

　　很快，一炷香燃盡。約有十五六個孩子成功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抵達山門，個個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但臉上大多帶著堅持到底的興奮。

　　“休息片刻。”林立淡淡道，目光在這些孩子身上掃過，心中已有了初步印象。有幾個孩子的心性堅韌度明顯高于常人。

　　稍事休息后，林立將孩子們帶到山門前一片稍微平整的空地。這里擺放著幾張簡陋的木桌，桌上放著一些形狀不規(guī)則的石塊、幾碗清水、以及一些常見的草藥。

　　“第二關，測緣臺。”林立指著那些物品，“此地有石、水、草，你們可任選其一，靜心觀察一炷香時間，然后將你們感受到的、或者想到的，告訴我即可。無標準答案，隨心而言?！?/p>

　　這關更是玄乎，完全是林立用來觀察孩子們悟性、感知力以及可能存在的屬性親和力的。那些石塊蘊含著微弱的土氣，清水自帶靈性，草藥則有不同藥性。尋常孩子可能只覺得是普通物件，但若有特殊天賦或親和力，或許能感受到些許不同。

　　孩子們面面相覷，大多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上前，圍著桌子仔細觀察起來。有的拿起石塊掂量，有的盯著清水發(fā)呆，有的嗅聞草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部分孩子最后只能說出“石頭很硬”、“水很清”、“草有味道”這類膚淺的感受。林立并不意外，耐心聽著。

　　直到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小、衣著樸素的小女孩，捧起一碗清水，怯生生地說道：“我……我覺得這水……好像在輕輕動，涼涼的，很舒服……”

　　另一個身材結實的男孩，則握著一塊石頭，皺著眉說：“這石頭……拿在手里，感覺有點沉，心里好像……踏實了一點？”

　　林立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這兩個孩子，一個對水有微弱的親和感，一個對土石有隱約的感應，雖然遠未到靈根水準，但至少說明感知比常人敏銳些，是可塑之才。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整個過程中表現(xiàn)出的專注和認真，心性也算過關。

　　一炷香后，所有孩子都表述完畢。林立沒有當場宣布結果，只是對眾人說道：“今日考驗已畢，爾等表現(xiàn)，我已知悉。仙緣難求，重在堅持。無論結果如何，望你們保持本心。三日內(nèi)，若有緣者，自會收到通知?！?/p>

　　遣散了忐忑又期待的孩子們和家長，林立心中已有了初步名單。那個對水有感應的小女孩叫趙小雨，家境貧寒；那個對土石有感的男孩叫石大力，是鎮(zhèn)上鐵匠的兒子。他們的資質(zhì)或許只是比普通人稍好，但心性不錯，值得培養(yǎng)。

　　更重要的是，通過這次“公開選拔”，青云宗和林掌門“選拔弟子”的名聲算是正式傳出去了。這為他以后吸引更多、更好的苗子打下了基礎。

　　回到宗門，李鐵忍不住問道：“掌門，您真的會收下他們嗎？”

　　林立看著山下漸漸散去的人群，意味深長地說：“宗門壯大，非一日之功?；?，需從平凡中挑選，用心雕琢。今日之緣，或許便是明日宗門之棟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