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島的暮色來得猝不及防，像一塊浸了墨的紗，兜頭蓋下。顧清寒拖著傷重的身軀，跌跌撞撞地穿行在怪石嶙峋的山谷間。胸口那處被寧紅夜軟劍刺傷的地方，血早已浸透了衣衫，此刻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丹田處涌出的寒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那是魏坤臨死前，用淬毒的暗器打入她氣海的“封元散”。此毒霸道至極，專封武者內(nèi)力，縱是她身具昆侖寒冰真氣，也只勉強支撐了半柱香的時間。

“噗通”一聲，顧清寒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一片積水的洼地里。四周怪石林立，石縫中滲出的水流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磷光，空氣里彌漫著濕冷的鐵銹味，仿佛這片山谷本身就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

她想運功，可丹田處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麻痹感。曾經(jīng)隨手就能凝冰成刃的力量，如今連維持體溫都做不到，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鉆進(jìn)來，凍得她牙關(guān)打顫。

“咳咳……”劇烈的咳嗽讓她傷口迸裂，新的血珠混著泥水，濺在她蒼白的臉上。

就在這時，幾道粗獷的呼喝聲由遠(yuǎn)及近，火把的光芒如毒蛇般刺破了山谷的黑暗。

“在那兒！這娘們跑不遠(yuǎn)！”

“媽的，八皇子的賞格可真高，抓住這‘冰美人’，夠咱們兄弟快活半年！”

是馬匪。顧清寒心頭一沉，掙扎著想爬起來，可四肢卻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氣。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骨骼錯位的輕響——方才為躲避魏坤的偷襲，她強行扭轉(zhuǎn)身形，竟生生折斷了右腿和左臂。

劇痛與無力感瞬間將她吞噬。

馬匪們已經(jīng)沖到近前，為首的獨眼龍用刀柄狠狠砸在她后頸上。

“唔……”顧清寒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識停留在冰冷的泥水浸透衣衫，以及火把光影在怪石上投下的、張牙舞爪的猙獰輪廓。

再次醒來時，是徹骨的寒意。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鎖在一個狹小的鐵籠里，鐵籠整個浸泡在齊胸深的水中。水是暗綠色的，散發(fā)著腐臭的氣息，冰冷的觸感順著衣料縫隙鉆進(jìn)皮膚，凍得她每一寸肌膚都在痙攣。

這是水牢。

頭頂?shù)蔫F柵欄透下微弱的光，能看到濕滑的石墻上爬滿了苔蘚，偶爾有水滴“嗒”地一聲落入水中，驚起一圈漣漪，也驚得她渾身一顫。空氣中除了腐臭，還有淡淡的血腥和霉味，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她嘗試活動手指，卻連彎曲都困難。四肢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的慘狀——右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左臂無力地垂落，每一寸皮膚都布滿了鞭痕和擦傷，新的血痂在冷水里泡得發(fā)白、發(fā)脹。

體內(nèi)空空蕩蕩，別說寒冰真氣，就連普通人的力氣都所剩無幾。她真的變成了一個……任人宰割的廢物。

顧清寒靠在冰冷的鐵籠壁上，閉上眼睛。黑暗中，母親溫柔的笑靨、父親沉穩(wěn)的背影、昆侖雪山的皚皚白雪、蘇州蘇府的雕花窗欞……一幕幕閃過，最后定格在寧紅夜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上。

是她。是寧紅夜的劍，斬斷了她所有的依仗。

恨意如毒藤般在心底瘋狂滋生，可隨即又被更深的絕望壓下去。沒有力量，連恨都顯得如此蒼白。

水牢外傳來馬匪們的哄笑和劃拳聲，偶爾夾雜著污言穢語，討論著等拿到賞錢后如何“處置”她。

顧清寒緩緩睜開眼，望向水牢上方那一小片被鐵柵欄切割的、昏暗的光。

她不能死。

就算功力盡失，就算四肢折斷，就算身陷囹圄……她也必須活下去。

為了父親，為了母親，為了那些還沒來得及問清的真相，也為了……總有一天，要親手討回這筆血債。

冰冷的水依舊浸泡著她的身體，可她眼中，卻慢慢燃起一點微弱卻執(zhí)拗的光。

今天你問我為什么和《仙逆》的情節(jié)很相似，別問，問就是考了一天的理科，腦子不夠用了，回家還要碼字，煩！另外，這個月虐顧清寒可能虐的有點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