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漫過腳踝,寒意刺骨。我背著秦九往巷子深處走,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蘆葦蕩的水腥氣還未散盡,又混進了香料鋪特有的辛烈味道。
"香料鋪..."我低聲重復秦九在蘆葦蕩里說的最后一句話。他的手指在我掌心畫出三個字時,身體還在不住顫抖?,F(xiàn)在想來,那不是因為中毒,而是怕我說錯一個字。
暗紅色木門虛掩著,門楣上的招牌被青苔蓋了大半,勉強能辨認出"陳記香料"四個字。我用肩頂開木門,吱呀聲驚飛了檐下的麻雀。屋內光線昏暗,各種香料混雜著藥材的味道直沖鼻腔,嗆得我想咳嗽。
"忍住。"我把秦九輕輕放在墻角,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我扯下外衣裹在他身上,抽出袖中香囊。這是秦九昏迷前塞給我的,里面裝著他調制的解毒粉。
柜臺后的架子上擺著幾十個陶罐,每個都貼著泛黃的標簽。我踮起腳尖湊近看,突然發(fā)現(xiàn)其中幾個陶罐底部殘留著紫色粉末——和我們在蘆葦蕩遇到的紅衣女子使用的毒藥一模一樣。
"叮..."
一聲輕響從身后傳來。我猛地轉身,看見秦九的手指正在地上劃動。他不知何時醒了,臉色比先前更差,嘴唇發(fā)紫。
"別...看...壇子..."他喘著氣,喉嚨里發(fā)出咯咯聲響,"看...手札..."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墻上掛著幾卷發(fā)黃的手札。最底下那卷邊角卷起,露出一角暗紅色印記。我伸手去夠,指尖剛觸到紙頁,整卷手札突然散落開來。
泛黃的紙張飄落在地,一張墨跡未干的信箋格外顯眼。我撿起來掃了一眼,瞳孔驟然收縮。
"顧家合作計劃"六個字赫然紙上,下方是顧父的親筆署名。
"不可能..."我死死攥著信箋,指甲掐進掌心??赡鞘煜さ墓P跡騙不了人,正是顧父寫在賬本上的字體。信中詳細記載了如何誘導我中毒的全過程,甚至包括蘇婉兒故意送來的包子、林墨遞來的藥丸,還有我在母親墓前喝下的茶水...
"你父親...收了蘇家三萬兩黃金..."秦九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還說...說你是個好棋子..."
我踉蹌后退,撞倒了墻角的木架。陶罐滾落滿地,紫色粉末濺在裙擺上。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前世被嫁禍殺人時,顧父冷漠的表情;今生回來后,他假裝關心實則試探的眼神;還有每次見面時,他總要問我"慕家那邊怎么樣了"...原來早有預謀。
"為什么..."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死死盯著信上的署名。這不是第一次被背叛,卻是最痛的一次。曾經(jīng)以為最親近的人,竟親手將我推向深淵。
"咳咳..."秦九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血。我慌忙掏出香囊,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臂上爬滿紫色紋路——那是香毒入血的癥狀。
"小心...源頭在血..."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快...跑..."
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門前停住。我迅速將信箋塞進貼身衣襟,躲到柜臺下方。透過縫隙,看見數(shù)名黑衣人魚貫而入。為首那人佩戴蘇家徽記,腰間掛著個紫檀香囊。
"還有生人氣息。"一人嗅了嗅空氣,朝我藏身的方向走來。我悄悄握住袖中香囊,指尖掐住機關。只要再靠近一步...
"等等。"另一人突然開口,"東街傳來消息,慕沉舟在城南出現(xiàn)了。"
"走!"為首者立即轉身,帶著人匆匆離開。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癱坐在地,渾身發(fā)抖。
"放心..."秦九不知何時又昏了過去,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他們...中計了..."
我低頭看著胸前的信箋,第一次如此清晰看清這些人的嘴臉。顧父、蘇婉兒、林墨...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敵人。但這一次,沒人能再騙我。
"等著吧。"我輕聲呢喃,將最后一塊干布蓋在秦九身上。指尖拂過袖中香囊,想起慕沉舟說過的話:"記住這種感覺,這是血脈覺醒的證明。"
門外傳來新的腳步聲。這次是真的要來了。我站起身,拍掉裙擺上的塵土。該換我主動出擊了。
\[未完待續(xù)\]門外腳步聲遠去后,我癱坐在地,渾身發(fā)抖。
"放心..."秦九不知何時又昏了過去,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他們...中計了..."
我低頭看著胸前的信箋,第一次如此清晰看清這些人的嘴臉。顧父、蘇婉兒、林墨...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敵人。但這一次,沒人能再騙我。
"等著吧。"我輕聲呢喃,將最后一塊干布蓋在秦九身上。指尖拂過袖中香囊,想起慕沉舟說過的話:"記住這種感覺,這是血脈覺醒的證明。"
門外傳來新的腳步聲。這次是真的要來了。我站起身,拍掉裙擺上的塵土。該換我主動出擊了。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陽光斜斜切進來,照亮了滿地狼藉。我瞇起眼,看見來人素白的手指搭在門框上,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
是蘇婉兒。
她提著繡鞋尖跨過門檻,裙擺半點沒沾地上的灰塵。目光掃過墻角的陶罐碎片,在秦九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我臉上。
"染姐姐真會挑地方。"她掩著帕子輕咳兩聲,"這鋪子早就不做生意了。"
我攥緊袖中香囊,指節(jié)泛白:"你來做什么?"
"來看看姐姐有沒有受委屈。"她走近兩步,身上的茉莉香混著屋內藥味,讓人作嘔,"聽說今早城南鬧刺客,可把父親急壞了。"
我盯著她裙擺下擺的一點暗紅,那是剛干涸的血跡。喉嚨里泛起腥甜,卻扯出一個笑:"是嗎?父親最近可好?"
"父親天天念著你呢。"蘇婉兒掏出帕子擦拭手指,"前些日子還讓我給你送包子,可惜被野貓叼走了。"
我突然想起那些包子的滋味,油香里裹著若有若無的苦。每次吃完都會頭痛欲裂,以為是思慮過度。
"多謝妹妹費心。"我慢慢往后退,背抵住柜臺,"那日蘆葦蕩的紅衣人,妹妹可認得?"
"染姐姐說笑了。"她忽然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那種地方,怎么會是女兒家該去的?"
我嗅到她身上茉莉香里藏著一股腥氣,和地上陶罐散發(fā)的味道一模一樣。指尖掐動香囊機關,冷笑道:"是啊,這種地方,確實不該有女兒家。"
話音未落,袖中銀針已朝她咽喉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