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冰冷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沈燃僵在雨中，第一反應是幻聽。巨大的打擊和刺骨的雨水，足以讓任何人精神錯亂。
但那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得仿佛直接刻在神經(jīng)上。
【神級光影捕捉系統(tǒng)……激活成功?！?/p>
【初始技能解鎖：情緒捕捉?！?/p>
沈燃猛地低頭，看向手中的舊手機。屏幕上，那張他剛剛拍下的、自己在水坑中狼狽的倒影照片之上，懸浮著幾行幽藍色的半透明數(shù)據(jù)。
【照片分析中……】
【核心情緒：不甘。權(quán)重：98.3%】
【次要情緒：憤怒。權(quán)重：91.5%】
【綜合情緒強度：S級。】
【評價：一張充滿了原始力量的失敗之作。情緒濃度極高，構(gòu)圖與技術(shù)為零?！?/p>
病毒？還是手機徹底壞了？沈燃的手指有些發(fā)抖，他試著去觸摸那些數(shù)據(jù)，指尖卻直接穿了過去。它們只存在于他的視覺里。
他深吸一口混著雨水的冷氣，劇烈的咳嗽讓他確認自己并非在做夢。
“情緒捕捉……”他喃喃自語，顫抖著舉起手機，將鏡頭對準街對面屋檐下的一只流浪貓。
他沒有按下快門，但取景框邊緣已浮現(xiàn)出新的藍色小字。
【目標鎖定：流浪貓?！?/p>
【情緒分析：警惕（75%），饑餓（62%），恐懼（42%）?！?/p>
心臟狠狠地跳了一下。不是幻覺。這個東西……是真的。它真的能“看見”情緒。
被蘇清染拋棄的巨大痛苦，像巨石壓在心口。但此刻，這塊巨石被鑿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一束詭異的光照了進來。在他一無所有、被全世界拋棄的這個雨夜，某種超越常理的力量，選擇了他。
是因為那份被量化為98.3%的“不甘”嗎？
他看著屏幕上“充滿了原始力量的失敗之作”這句評價，像被針刺痛，卻又莫名地清醒。蘇清染曾夸他的照片會說話，可到頭來，只有在他情緒最崩潰時拍下的最狼狽的自己，才被這個神秘“系統(tǒng)”判定為“S級”情緒強度。這簡直是一種諷刺。
【新手任務發(fā)布：捕捉一種“希望”?！?/p>
【任務說明：在24小時內(nèi)，拍攝一張被系統(tǒng)判定為核心情緒包含“希望”的照片?！?/p>
【任務獎勵：新手大禮包 x 1?！?/p>
【失敗懲罰：無?！?/p>
希望？沈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在這個夢想、愛情、尊嚴全被砸進泥潭的夜晚，去哪里找“希望”？
濕透的衣服帶走了身上最后一絲熱量，身體的本能壓過了腦海的混亂。他需要找個地方待著，一個能充電、能取暖的地方。他想起了學校附近那家24小時營業(yè)的“飛魚網(wǎng)咖”，包夜二十塊，還送瓶水。
攥緊這部承載了神秘系統(tǒng)的舊手機，他邁開腳步。雨后的街道霓虹閃爍，路過一家甜品店，櫥窗里透出暖光，一對情侶正頭挨著頭分享蛋糕，女孩笑得眉眼彎彎。
沈燃下意識舉起手機。
【目標鎖定：人類（女性）?！?/p>
【情緒分析：幸福（92%），甜蜜（88%）?！?/p>
幸福。曾幾何時，蘇清染也曾這樣對他笑過。心口的痛楚再次翻涌，他猛地放下手機，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那片溫暖的光源。
“飛魚網(wǎng)咖”的招牌在小巷深處閃著廉價的紅光。推開門，熱浪夾雜著煙味與泡面味撲面而來。網(wǎng)管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沈燃毫不在意，用幾張濕透的鈔票拍了個包夜，徑直走向最角落的位置。
給僅剩3%電量的手機接上充電線后，他長舒一口氣，疲憊如潮水般涌來。蘇清染決絕的臉，林浩輕蔑的笑，相機沉入泥潭的悶響，還有腦海里那個冰冷的機械音……一切交織成一部失控的電影。
攝影的夢想，隨著那臺5D2一起沉入了爛泥。難道以后，就靠這部舊手機和這個所謂的“系統(tǒng)”去拍照？
他睜開眼，自嘲地笑了?？尚χχ?，他的目光卻漸漸凝固了。
他死死盯著那張自己倒影的照片，盯著那行“S級”的評價。一個瘋狂的念頭，像野草般在荒蕪的心里滋長。
蘇清染說他的夢想一文不值，所有人都覺得他只是個玩弄破相機的窮小子。
可如果……如果這個“系統(tǒng)”是真的，如果“情緒”真的可以被捕捉、被量化。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一直追求的那種無法言說的“故事感”，第一次擁有了被“證明”的可能？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只需要向自己證明——他所熱愛的，并非一文不值的垃圾。
“希望……”
沈燃低聲念著這個詞，目光掃過整個網(wǎng)咖。打游戲贏了的少年是“興奮”，輸了的男人是“憤怒”，和網(wǎng)戀對象視頻的女孩是“喜悅”……這些鮮活的情緒，在他的“視界”里，變成了一行行清晰的數(shù)據(jù)。
整個世界，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他忽然明白了。相機可以被砸碎，但一個攝影師真正的眼睛——他觀察世界的方式——沒有被奪走。反而，被賦予了洞穿虛妄、直抵人心的能力。
沈燃緩緩坐直身體。他拿起手機，刪掉了相冊里所有和蘇清染有關的照片，一張不留。然后，他點開相機，鏡頭對準了窗外。
天邊，烏云的縫隙里，透出了一絲微弱的、魚肚白色的晨光。那光芒很微弱，卻執(zhí)著地撕開了厚重的夜幕。
他按下了快門。
【照片分析中……】
【核心情緒：破曉。權(quán)重：65%】
【次要情緒：希望。權(quán)重：49%】
【評價：構(gòu)圖尚可，時機精準，但缺少一個承載情緒的主體?！?/p>
雖然“希望”只是次要情緒，但看著那行數(shù)據(jù)，沈燃凍結(jié)了一夜的血液，終于開始重新流動。
他知道，自己的新人生，從這個被砸碎了夢想的雨夜，從捕捉到第一縷“希望”的清晨，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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