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老妖的黑袍在劍光中翻卷，化作無數(shù)蝙蝠沖向兩人。南宮婉足尖點在天晶獸的鱗片上，流霜劍劃出銀弧，劍氣劈開蝙蝠群，藍光與玉佩的光芒交織，在半空織成水紋般的屏障。

“姐，左邊！”問天的紅綾突然繃直，卷住一只從側后方偷襲的蝙蝠。那蝙蝠觸到紅綾，竟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化作一縷黑煙。天晶獸趁機噴出光球，將老妖逼退三步。

南宮婉借力旋身，流霜劍直刺老妖心口?？蓜鈩傄|及黑袍，就被一層無形的氣墻擋住——那氣墻泛著油膩的黑光，劍刃撞上時竟微微震顫。

“小姑娘家的劍，倒是挺利?！焙陲L老妖冷笑，黑袍猛地膨脹，將整個神殿入口都罩住，“可惜啊，這結界是用百條冤魂煉的，你們的神兵再厲害，也斬不斷怨氣！”

問天的紅綾突然垂落，他盯著那些在氣墻里掙扎的虛影，聲音發(fā)緊：“這些是……泉邊的村民？”

南宮婉的劍也頓住了。她看清了，氣墻里的虛影穿著粗布衣裳，有的還背著水桶，正是月牙泉附近村落的百姓。母親說過，神兵不可傷及無辜，哪怕是化作怨魂的形態(tài)。

“猶豫了？”黑風老妖得意地大笑，“再不動手，這水神珠就要被我煉化了！”他抬手一揮，氣墻里的怨魂突然發(fā)出凄厲的哭喊，流霜劍上的藍光竟隨之黯淡。

問天急得跺腳：“姐，怎么辦？總不能看著他害人！”

南宮婉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睛。流霜劍在掌心輕顫，母親的玉佩貼著劍首，傳來溫潤的觸感。她想起母親教她練劍時說的話：“婉兒，劍是用來守護的，不是用來殺戮的。若遇兩難，就問問自己的心，什么才是真正該護的?！?/p>

心？

她猛地睜眼，流霜劍突然轉向，不是刺向老妖，而是斜斜挑起，劍尖的藍光落在氣墻的虛影上。奇怪的是，那藍光觸到怨魂，竟讓它們的掙扎緩和下來，臉上的痛苦漸漸褪去，露出安寧的神色。

“你瘋了？”黑風老妖又驚又怒，“那是怨氣的核心，你這樣會被反噬的！”

南宮婉沒有理會。她指尖劃過劍脊的云紋，玉佩的光芒越來越亮，流霜劍的劍氣不再凌厲，反而變得柔和如水流，一點點滲透進氣墻。那些怨魂在藍光中漸漸變得透明，像冰雪消融在春日里，最后化作點點白光，飄向月牙泉的方向——那里，泉眼正咕嘟咕嘟地冒出新的泉水，清澈見底。

氣墻隨著怨魂的消散而瓦解。黑風老妖失去屏障，驚惶地后退，卻被問天的紅綾纏住了腳踝。天晶獸的光球接踵而至，正打在他心口，黑袍瞬間炸開，露出里面枯槁的身形。

“不可能……”老妖癱在地上，看著南宮婉手中的流霜劍，“你怎么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蹦蠈m婉收劍回鞘，玉佩的藍光已融入劍紋，“怨氣是水，善意也是水。你用怨魂煉結界，卻忘了水最懂的是包容，不是禁錮?！?/p>

神殿深處突然傳來嗡鳴。南宮婉轉身望去，泉底的石臺上升起一顆瑩白的珠子，水珠在珠子表面流轉，映出她和問天的影子。

“是水神珠！”問天眼睛一亮，剛想沖過去，卻被南宮婉拉住。

她搖了搖頭，指著珠子旁的石壁——那里刻著一行古老的字：“唯有心懷澄澈者，可執(zhí)此珠?！?/p>

“姐，你去拿。”問天把她往前推了推，“剛才你救了那些怨魂，比我配得上?！?/p>

南宮婉看著弟弟眼里的真誠，突然笑了。她想起小時候，這小子搶了她的桂花糕，卻在她被父親責罵時偷偷把糕塞回她手里；如今，他明明比誰都想要神珠，卻甘愿推她上前。

她走上石臺，指尖觸到水神珠的瞬間，珠子突然化作水流，順著她的手腕爬上流霜劍，與劍脊的云紋融為一體。劍穗上的銀珠變得溫潤，像浸了泉水的玉。

“原來它不是要被‘拿’走，是要被‘接納’?！蹦蠈m婉喃喃道。

天晶獸突然歡快地叫起來，用腦袋蹭著兩人的衣角。遠處的沙漠里，月牙泉的水正漫過干涸的河床，朝著村落的方向流去，所過之處，枯草抽出嫩芽。

回程時，天晶獸飛得格外平穩(wěn)。問天趴在獸背上，看著流霜劍上流轉的水光，突然說：“姐，你剛才的樣子，像極了娘的畫像。”

南宮婉低頭撫過劍鞘，那里的玉佩與水神珠的光華交織，暖得像母親的手。她沒有說話，只是將銀帶往弟弟那邊挪了挪，讓他的紅綾能更自在地飄在風里。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投在云海上，像兩道依偎的光。南宮婉知道，水神珠的力量不止在于定四海，更在于讓她看清——所謂守護，從來不是一個人逞強，而是知道身后有值得珍惜的人，所以更要挺直腰桿，與他一起，把路走得更穩(wěn)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