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櫓杰撞開天臺門的瞬間,張函瑞看見他額頭沁著汗珠。那滴汗順著太陽穴滑下來,在陽光下閃著微光,最終消失在襯衫領(lǐng)口里。書包帶子深深勒進王櫓杰肩頭,隨著他急促的步伐上下跳動。
"讓開!"張桂源突然開口,聲音比剛才涼了幾度。他站在天臺邊緣,運動鞋尖懸在水泥地邊緣線上,像是某種極限表演。
王櫓杰沒有理他,徑直走到張函瑞面前。他伸手就要去奪書包,卻被張桂源搶先一步。兩人手指碰到一起的剎那,張函瑞聽見一聲輕響——像冰塊碰在玻璃杯沿上。
"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王櫓杰咬牙。
"這句話該我說才對。"張桂源嘴角揚起,眼神卻始終沒離開張函瑞,"比如上周三之后他就再也沒出現(xiàn),你知道為什么嗎?"
張函瑞感覺手腕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他下意識地想往后縮,卻被身后太陽能熱水器擋住去路。金屬外殼被曬得發(fā)燙,透過校服布料灼燒著后背。
"因為他在醫(yī)院。"張桂源繼續(xù)說,"陪床到深夜,手指被紙張割破都沒人管。"他朝張函瑞揚了揚下巴,"現(xiàn)在你的手正在流血,看見袖口的顏色了嗎?"
王櫓杰這才注意到張函瑞的手腕。他一把抓住對方手腕,動作急切得幾乎要掐進去。布料撕裂的聲音響起,露出纏著繃帶的部分。紗布已經(jīng)洇紅,暗紅色順著皮膚紋路往下爬。
"你怎么回事?"王櫓杰聲音發(fā)顫。
張函瑞想抽回手,卻被抓得更緊。他抬頭時看見王櫓杰眼底泛著血絲,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記憶突然閃回昨晚雨中,王櫓杰也是這樣拽著他手腕,傘骨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淡青印記。
"松開!"張桂源突然沖過來,一把推開王櫓杰。力道大得讓王櫓杰踉蹌幾步,撞在天臺護欄上。金屬欄桿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
"你們別吵了!"張函瑞終于開口,聲音沙啞。他靠在太陽能熱水器邊,能感覺到滾燙的外殼正透過校服灼燒著后背。汗水順著脊梁滑落,在褲腰處洇出深色痕跡。
教室方向傳來預(yù)備鈴聲。張函瑞數(shù)到第三聲時,王櫓杰突然扯開自己襯衫口袋。消毒棉片和創(chuàng)可貼散落一地,還有半張化驗單復(fù)印件。紙張邊緣整齊,顯然是從原件上裁下來的。
"這是什么?"王櫓杰撿起化驗單,瞳孔猛地收縮。他的手開始發(fā)抖,指節(jié)泛白,"你爸的事...還有這個檢查結(jié)果..."
"給我!"張函瑞撲過去搶奪,卻被王櫓杰用胳膊攔住。兩人僵持間,張桂源突然彎腰撿起那瓶水。標簽上的笑臉還帶著淚痣,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拿著。"張桂源把水瓶塞進張函瑞手里,"等需要的時候..."話沒說完,王櫓杰已經(jīng)拽著張函瑞往樓梯口走。書包重重磕在臺階上,發(fā)出悶響。
下樓的腳步聲在空曠樓道形成多重回聲。王櫓杰抓著張函瑞手臂的力度越來越大,指節(jié)都捏得發(fā)白。轉(zhuǎn)過第三個拐角時,他突然停住。
"讓我看看傷口。"王櫓杰伸手去解張函瑞袖扣。
"不用了..."張函瑞想躲,卻被按在墻上。瓷磚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王櫓杰扯開襯衫袖扣的動作粗暴得過分,布料撕裂聲驚飛窗外麻雀。
繃帶已經(jīng)完全浸透。王櫓杰從口袋掏出新的紗布,手指卻不停發(fā)抖。消毒棉片掉落在臺階上,滾出蜿蜒血跡。他突然蹲下身,額頭抵在張函瑞胸口。
"為什么不告訴我?"王櫓杰聲音悶悶的,"為什么要藏起來?"
張函瑞低頭看著他后頸細密的汗珠。消毒水的氣味突然涌入鼻腔,那天王櫓杰舉著吊瓶陪他到深夜,掌心的溫度透過塑料管傳來。他說:"別怕。"
但現(xiàn)在那雙手正死死抓著他的手腕。
"我們回去。"王櫓杰突然起身,拽著張函瑞就往前走。日光燈管在瓷磚地面投下斑駁光影,兩人腳步聲重疊在一起。經(jīng)過儲物柜時,張函瑞瞥見那把藍色雨傘依舊倒置,像根倔強的旗桿。
教室窗戶倒映出他們身影,像幅晃動的雙人肖像畫。王櫓杰突然駐足,從張函瑞書包側(cè)袋掏出溫水瓶。特寫淚痣標簽在日光下泛著奇異光澤。
他盯著那顆淚痣看了很久,直到預(yù)備鈴最后一聲響起。鏡頭拉遠展現(xiàn)他握瓶的手背青筋暴起,又緩緩放松。
"下午第一節(jié)是化學(xué)課。"王櫓杰低聲說,"別遲到。"
張函瑞點點頭,悄悄將水瓶塞進褲袋。他摸到傘骨按鈕,金屬片已經(jīng)被體溫焐熱。如果按下這個,會有人撐傘來接我嗎?他望著遠處的天空,心里想著。
操場上傳來籃球撞擊地面的節(jié)奏聲。張桂源站在天臺邊緣,看著樓下兩人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低頭看了看手表,表盤反光遮住了眼神。母親的語音消息突然響起:"心理咨詢師說過度依戀要治療......"
他猛地合上手機,轉(zhuǎn)身時碰倒了水瓶。標簽上的淚痣在陽光下閃爍了一下,像顆墜落的星星。
張桂源站在天臺邊緣,看著樓下兩人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低頭看了看手表,表盤反光遮住了眼神。母親的語音消息突然響起:"心理咨詢師說過度依戀要治療......"
他猛地合上手機,轉(zhuǎn)身時碰倒了水瓶。標簽上的淚痣在陽光下閃爍了一下,像顆墜落的星星。
教學(xué)樓陰影里,王櫓杰突然停下腳步。他盯著張函瑞褲袋凸起的部分,那是裝著水瓶的位置。午后的風(fēng)掠過樹梢,帶起一陣沙沙聲。
"為什么給他?"王櫓杰聲音發(fā)緊。他伸手要去掏水瓶,卻被張函瑞按住手腕。兩人手指交疊的瞬間,都能感受到對方脈搏的跳動。
教室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張函瑞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拽進旁邊空教室。門框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王櫓杰用肩膀抵住門背,另一只手還攥著張函瑞的手腕。
"你爸下個月回來。"王櫓杰突然說。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和上次醫(yī)院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從口袋里掏出創(chuàng)可貼,動作卻停在半空。
張函瑞看見他指尖泛白。那天在醫(yī)院也是這樣,王櫓杰握著吊瓶的手一直沒松開,直到護士說再不換藥就要感染。
"你怎么知道的?"張函瑞終于開口。他靠在黑板講臺上,能感覺到粉筆灰正順著校服往下掉。窗外樹影晃動,在地面投下細碎的光斑。
王櫓杰沒回答。他低頭撕開創(chuàng)可貼包裝,消毒棉片擦過滲血的繃帶。冷意順著傷口往里鉆,像是要把皮膚下的秘密都逼出來。
儲物柜傳來響動。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只見那把藍色雨傘正在原地輕輕晃動。傘骨發(fā)出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像在回應(yīng)某個看不見的信號。
王櫓杰突然起身往外走。張函瑞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儲物柜門被重重推開的聲音。藍色雨傘滾落在地,傘柄上赫然貼著同樣的笑臉標簽。
(最近靈感有點缺乏,所可能一次只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