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脈佩牽山海意，劍心通明破中期

地脈佩入手溫涼，貼著掌心仿佛能感受到萬巫嶺地底奔涌的地脈靈氣，玄鶴銘握著后土的手，指尖傳來的暖意順著血脈蔓延至心口，讓他連呼吸都變得輕緩了幾分。后土望著他眼底的亮芒，耳尖悄悄染上薄紅，輕輕抽回手時，指尖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忙轉(zhuǎn)過身看向淵底的黑霧，聲音比平日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輕顫：“這地魂淵的黑霧乃先天濁氣所化，日后若再遇，切不可輕易靠近?！?/p>

玄鶴銘將地脈佩貼身收好，望著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覺揚(yáng)起：“有前輩的玉佩護(hù)持，又有前輩的叮囑，晚輩定然謹(jǐn)慎?！彼嶂鴦ψ呱锨埃c她并肩而立，目光掃過淵底漸漸散去的黑霧，忽然想起方才后土護(hù)著他時的模樣，心中一動，“方才若非前輩出手，我怕是要吃些苦頭了?！?/p>

“你本就為游歷求道而來，吾既與你同行，自當(dāng)護(hù)你周全?！焙笸恋穆曇魸u漸恢復(fù)平穩(wěn)，只是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尖仍微微蜷縮著。這些日子與玄鶴銘相處，她早已習(xí)慣了他在身旁說著碧游宮的趣事，習(xí)慣了他對著一株靈草便能琢磨半晌劍道，更習(xí)慣了夜晚與他并肩看星辰時的寧靜——這份習(xí)慣，早已悄悄越過了“同行者”的界限，化作心底難以言說的牽掛。

兩人沿著地魂淵的邊緣往回走，沿途的巫植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偶爾有巫族的巡山戰(zhàn)士路過，見后土與玄鶴銘并肩而行，雖面露訝異，卻都恭敬地行禮退下。玄鶴銘察覺到戰(zhàn)士們異樣的目光，側(cè)頭看向后土：“他們似乎……對我與你同行有些好奇？”

“巫族素來少與玄門修士往來，你是第一個能隨吾在萬巫嶺自由行走的玄門弟子?！焙笸镣Ｏ履_步，轉(zhuǎn)身望著他，月光落在她的巫袍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他們好奇，也是尋常?！彼D了頓，目光落在玄鶴銘腰間的佩劍上，“你此前說，劍道與乙木本源的‘生’相悖，如今可有新的感悟？”

提及修行，玄鶴銘眼中瞬間亮起：“自聽前輩講地脈草‘扎根生長’的道理，我便一直在想——劍意未必只有‘?dāng)販纭?，正如大地既能承載萬物，也能崩裂山巒，乙木既能滋養(yǎng)生靈，也能化作藤蔓束縛強(qiáng)敵?；蛟S我之前執(zhí)著于‘破’，反倒忽略了‘守’與‘生’也是劍道的一部分?！?/p>

他抬手握住劍柄，輕輕抽出半截劍身，淡青色的光暈在月光下愈發(fā)清晰。這一次，他沒有刻意催動太乙真力，只是任由先天乙木氣順著手臂流淌至劍身，劍尖微微下垂，對著地面輕輕一點(diǎn)——沒有凌厲的劍氣迸發(fā)，反倒是一縷縷青芒滲入土中，不過瞬息，便有一株嫩綠的幼苗破土而出，順著劍身纏繞而上，最終在劍尖綻放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這是……”后土眼中閃過驚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玄鶴銘的劍意中少了此前的焦躁，多了幾分大地般的沉穩(wěn)與乙木的生機(jī)，兩種本源在劍身上完美融合，竟生出了全新的道韻。

玄鶴銘看著劍身上的小花，心中豁然開朗，丹田內(nèi)原本凝滯的太乙真力突然變得活躍起來，之前那層無形的壁壘，此刻竟像被溫水浸泡的寒冰，漸漸開始消融?！拔颐靼琢?！劍道的‘破’，并非只有強(qiáng)行斬斷，以‘生’為基、以‘守’為盾，反而能找到更順暢的突破之路！”

他猛地收劍入鞘，盤膝坐在地上，指尖掐動《碧游劍道真解》的印訣，周身的先天乙木氣與太乙真力交織，形成一道淡青色的光繭。地脈佩從他懷中滑落，貼在胸口，散發(fā)出的地脈靈氣順著光繭滲入體內(nèi)，與乙木氣相融，竟化作一股更為渾厚的力量，沖擊著丹田內(nèi)的壁壘。

后土站在一旁，屏氣凝神地守護(hù)著他，周身的土霧悄然擴(kuò)散，將周遭的動靜隔絕在外。她望著光繭中玄鶴銘沉靜的面容，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絲緊張——她知道，這是玄鶴銘突破太乙金仙中期的關(guān)鍵時刻，容不得半點(diǎn)打擾。

時間在靜謐中緩緩流逝，從月上中天到東方泛起魚肚白，玄鶴銘周身的光繭愈發(fā)璀璨，青芒中隱隱透出金色的紋路，那是太乙真力突破瓶頸后產(chǎn)生的質(zhì)變。終于，隨著一聲輕響，光繭驟然散開，玄鶴銘緩緩睜開眼，眸中青芒一閃而逝，周身的氣息比之前渾厚了數(shù)倍，卻更加內(nèi)斂，宛如深不可測的大海。

“突破了？”后土連忙走上前，語氣中帶著難掩的喜悅。

玄鶴銘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太乙真力在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自如，再無此前的滯澀。他對著后土深深一揖：“多謝前輩！若非前輩點(diǎn)化，又在地魂淵護(hù)我周全，我怕是還要在初期滯留許久?！?/p>

“這是你自身悟性與道心所致，吾不過是恰逢其會?！焙笸镣?，眼中的笑意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如今你已突破中期，接下來打算去往何處？”

玄鶴銘握著腰間的劍柄，目光望向東方，又轉(zhuǎn)頭看向后土，心中有了決斷：“碧游宮那邊，我需回去向師尊與師姐報平安。只是……”他頓了頓，鼓起勇氣道，“待我見過師尊師姐，想再回萬巫嶺，陪前輩去看看洪荒的其他地方——比如東海的潮起潮落，比如南瞻部洲的山川河流?！?/p>

后土聞言，心跳驟然加速，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卻還是認(rèn)真地點(diǎn)頭：“好。吾在萬巫嶺等你回來，屆時，吾陪你去看遍洪荒山海?！?/p>

玄鶴銘心中一暖，抬手將地脈佩從胸口取出，輕輕放在后土的掌心：“這玉佩暫借前輩保管，待我回來時，再向前輩取回。”他想的是，這玉佩既是后土所贈，如今暫存她處，也算是一份牽掛的念想。

后土握著溫潤的玉佩，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望著玄鶴銘眼中的真摯，心中那點(diǎn)猶豫徹底消散——她知道，自己早已愛上了這個純粹、執(zhí)著，又帶著幾分溫柔的玄門弟子。

幾日后，玄鶴銘在萬巫嶺山腳與后土告別。他提著劍，踏云升空時，回頭望去，只見后土仍站在原地，土黃色的巫袍在風(fēng)中飄動，宛如大地的守護(hù)者。玄鶴銘對著她揮了揮手，心中默念：“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回來?！?/p>

而地面上的后土，望著玄鶴銘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握緊了手中的地脈佩，眼中滿是期待。她知道，這一次的分別，不是結(jié)束，而是他們攜手游歷洪荒的開始。萬巫嶺的風(fēng)，帶著她的心意，朝著東海的方向吹去，仿佛在為玄鶴銘的歸途，送上最溫柔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