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王貴妃的“鴻門宴”上驚魂歸來,夏嬌嬌在養(yǎng)心殿的日子,似乎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期”。
劉也依舊每日傳她去小書房“旁聽”,但問話的頻率降低了,更多時候是讓她像個背景板一樣待著。
他批他的奏章,她發(fā)她的呆(順便在心里瘋狂吐槽),兩人相安無事。
只是,夏嬌嬌敏銳地感覺到,暴君對她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些難以言喻的微妙變化。
比如,她“罰坐”的那個繡墩,不知何時被換成了一個鋪著軟墊的圓凳。
又比如,某天她因為頭天晚上沒睡好,在“旁聽”時忍不住打了個小哈欠,
劉也的目光掃過來,她嚇得一激靈,以為要挨罵,結(jié)果他卻只是對福安吩咐了一句:
“去給她端碗?yún)⒉鑱?。?/p>
再比如,她之前看賬本時隨口嘀咕了一句某處記錄字跡模糊,看得眼睛疼,
第二天,她桌上就多了一盞更明亮的琉璃燈。
這些變化細小得幾乎難以察覺,但累積起來,卻讓夏嬌嬌心里直犯嘀咕。
【這暴君……是不是吃錯藥了?突然走起體貼下屬路線了?還是說,這是新型的糖衣炮彈,準備把我養(yǎng)肥了再殺?】
她偷偷觀察劉也,試圖從他那張萬年冰山的臉上找出點蛛絲馬跡,
但除了發(fā)現(xiàn)他最近似乎睡得好了些,頭痛發(fā)作少了些之外,一無所獲。
這天,劉也召見了兩位老將軍商議邊關(guān)布防。
兩位將軍都是暴脾氣,說到激動處,聲音洪亮,唾沫橫飛,爭得面紅耳赤。
夏嬌嬌縮在角落里,被這“高分貝會議”吵得腦仁疼,下意識地揉了揉耳朵。
【好家伙,這嗓門,不去唱男高音可惜了,再聽下去我耳朵都要聾了。】
她這念頭剛閃過,就見坐在上首的劉也忽然抬手,打斷了兩位將軍的爭論。
“二位愛卿,”
他聲音不高,卻自帶威嚴:“軍情緊要,但亦需從長計議,今日暫且到此,具體細則容后再議。”
兩位老將軍雖然意猶未盡,但皇帝發(fā)話了,也只能躬身告退。
書房里瞬間安靜下來。
夏嬌嬌有點懵,【這就……散會了?剛才不是還爭得不可開交嗎?】
她正疑惑著,卻見劉也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然后對福安道:
“朕有些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夏嬌嬌如蒙大赦,趕緊跟著福安溜了出來。
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劉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疲憊,
但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
【錯覺!一定是錯覺!暴君怎么會笑!】
夏嬌嬌甩甩頭,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趕走。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類似的“巧合”又發(fā)生了好幾次。
有時是她覺得書房里炭火燒得太旺,有點悶,沒過多久,劉也就讓人把窗戶開了條縫透氣。
有時是她肚子餓得咕咕叫(雖然極力壓抑,但生理反應控制不住),
劉也就會恰好“想起來”該傳午膳或晚膳了。
最離譜的一次,她看著窗外飛過的一只小鳥,心里感嘆了一句
【要是能出去放放風就好了】,
結(jié)果下午劉也就讓她跟著福安去內(nèi)務府取一批新到的筆墨紙硯,美其名曰“熟悉宮中事務”!
雖然只是在養(yǎng)心殿到內(nèi)務府之間走了個來回,但也算是難得的“放風”了。
夏嬌嬌抱著那堆筆墨,走在回養(yǎng)心殿的路上,心里警鈴大作。
【不對!這絕對不對!暴君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善解人意了?
他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監(jiān)控?
不對,他本來就能聽見我心聲……等等!聽見心聲?!】
一個大膽的、讓她毛骨悚然的猜想浮現(xiàn)在腦海中—— 難道……暴君這些反常的“體貼”舉動,都是因為……他聽見了她的心聲?
他在……有意無意地滿足她那些微不足道的抱怨和愿望?
這個想法太過驚悚,夏嬌嬌差點把手里的硯臺摔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誰?他是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暴君劉也!
怎么會因為聽見一個小宮女在心里吐槽炭火太旺、肚子餓、想放風,就做出相應的調(diào)整?
這太離譜了!這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離譜!】
她拼命否定這個猜想,但那些過于巧合的“體貼”,又讓她無法不懷疑。
為了驗證這個可怕的猜想,夏嬌嬌決定作個死。
第二天“旁聽”時,她看著書架上那一排排厚重的、看起來就沒人動過的典籍,心里開始瘋狂輸出:
【唉,這些書放這兒也是落灰,暴君肯定不看。
要是能有點話本子看看就好了,哪怕是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也比干坐著強啊。
最好再來點瓜子點心,那就完美了……】
她一邊想,一邊偷偷觀察劉也的反應。
劉也正在批閱一份關(guān)于漕運的奏章,眉頭微蹙,似乎遇到了難題。
對于夏嬌嬌內(nèi)心那些關(guān)于“話本子”、“瓜子點心”的渴望,他沒有任何表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夏嬌嬌等啊等,一直等到“下班”,也沒等到她心心念念的話本子和瓜子。
她長長地松了口氣,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果然是想多了!暴君還是那個暴君,怎么可能會在意我這種小蝦米的想法?
之前的那些,肯定都是巧合!對,一定是巧合!】
她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心情輕松地回了值房。 然而,她沒看到的是,在她離開后,劉也放下朱筆,對旁邊的福安淡淡吩咐了一句:
“去,找?guī)妆尽拧瓋?nèi)容輕松些的雜書,再備些不易掉屑的點心,明日送到她房里去?!?/p>
福安公公愣了一下,隨即恭敬應下:“是,陛下?!?/p>
劉也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他只是……覺得身邊有個腦子活躍點、不至于太無趣的“東西”,
偶爾滿足一下她那些無傷大雅的小念頭,似乎也不錯。
至少,比整天對著那些心懷鬼胎的嘴臉要舒心些。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