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嬌嬌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時來運轉(zhuǎn)了。
第二天,她回到自己那間狹窄的值房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桌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幾本嶄新的書冊,
旁邊還有一小碟精致的桂花糕和一小盤炒得噴香的南瓜子。
她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話……話本子?還有點心?昨天我剛想,今天就有了?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心想事成?】
她撲到桌前,拿起最上面一本,書皮上寫著《江南奇聞錄》,翻開一看,
里面講的果然是些神怪志異、民間趣談,雖然文筆一般,但勝在情節(jié)離奇,正是她想要的那種不用動腦子的消遣讀物。
她又捏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里,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南瓜子也炒得恰到好處。
【嗚嗚嗚,幸福來得太突然了!難道我昨天錯怪暴君了?他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好老板?】
夏嬌嬌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瞬間把之前對暴君的種種吐槽拋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這份感動只持續(xù)了不到一刻鐘。
當她正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得津津有味時,福安公公來了,身后還跟著兩個手捧托盤的宮女。
托盤上放著幾套質(zhì)地明顯比她身上粗布宮女服好上太多的嶄新衣裙,顏色是素雅的淡青和月白,還有幾件簡單的珠花首飾。
“夏姑娘,”
福安公公臉上帶著慣常的、看不出深淺的笑容:
“這是陛下賞你的,以后在御前伺候,衣著體面些才好?!?/p>
夏嬌嬌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新衣服?首飾?御前伺候?】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讓她心里警鈴大作。
【這規(guī)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對普通宮女的賞賜??!暴君他想干嘛?】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偣埽@……這太貴重了,奴婢身份低微,實在不敢受?!?/p>
“陛下賞的,姑娘就收著吧?!?/p>
福安公公打斷她,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
“陛下還說,從明日起,姑娘就不必住在這值房了,搬到后殿的暖閣去,那里寬敞些,也離陛下近便?!?/p>
轟——!
夏嬌嬌只覺得一道天雷劈在了頭頂!
搬住處?還是后殿暖閣?離陛下近便?
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賞賜了,這分明是……是提攜!是升職加薪的節(jié)奏?。?/p>
可問題是,她一點都不想要這個“職”和“薪”?。?/p>
她只想當個小透明,茍到任務完成!
離暴君越遠越好才對!現(xiàn)在倒好,直接搬到老板隔壁了?
【完了完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果然沒安好心!他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肉測謊儀’挺好用,想發(fā)展成貼身秘書,二十四小時待命?這是要榨干我的剩余價值?。 ?/p>
福安公公看著夏嬌嬌瞬間煞白的小臉,心里跟明鏡似的,但面上不顯,只是吩咐宮女把東西放下,便帶著人離開了。
留下夏嬌嬌對著一桌子的“賞賜”,欲哭無淚。
那幾本話本子和點心,此刻在她眼里也失去了吸引力,仿佛都變成了誘餌。
第二天,她還是在兩個宮女的“幫助”下,搬進了后殿的暖閣。
暖閣果然比之前的值房好了不止一個檔次,窗明幾凈,擺設雅致,還有獨立的梳妝臺和軟榻。
可夏嬌嬌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里離劉也的書房和寢殿只有一墻之隔,真正意義上的“近水樓臺”。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放在貓爪子旁邊的老鼠,隨時可能被拎過去“伺候”。
果然,她的“好日子”很快就來了。
劉也似乎徹底把她當成了私人所有物,使喚得越發(fā)順手。
批奏章批累了,會把她叫過去,也不說話,就指指自己的額角。
夏嬌嬌就得認命地上前,給他按摩頭部穴位。
召見大臣時,如果對方言辭閃爍,劉也一個眼神掃過來,夏嬌嬌就得硬著頭皮,小聲說出自己觀察到的“微表情異?!?。
甚至有一次,劉也晚上失眠,居然把她從暖閣里叫起來,讓她站在寢殿外間……念書?!
美其名曰:“你的聲音,還算順耳,不至于擾人清夢?!?/p>
夏嬌嬌抱著一本艱澀難懂的史書,站在冰冷的金磚地上,用毫無感情的平板語調(diào)念著,心里已經(jīng)把暴君罵了千百遍。
【順耳你個鬼!我看你就是自己睡不著也不想讓別人睡!周扒皮!
半夜雞叫!等我完成任務,第一件事就是遠離你這個變態(tài)老板!】
而寢殿內(nèi),劉也躺在龍床上,閉著眼,聽著外間那小宮女一邊機械地念書,
一邊在心里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嘴角卻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
嗯,確實很“助眠”。
這天下午,夏嬌嬌剛給劉也按摩完頭部,手酸得直抖,正準備溜回暖閣癱著,劉也卻叫住了她。
“會寫字嗎?”
夏嬌嬌一愣,原主是個文盲,但她會?。?/p>
可她能承認嗎?承認了是不是又有干不完的活兒?
她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會……會一點?!?/p>
劉也從一堆奏章里抽出幾本,推到書案另一邊:
“這些是請安和匯報日常的折子,沒什么要緊內(nèi)容,你來看,把重點摘錄出來,寫在一旁?!?/p>
夏嬌嬌看著那厚厚一摞奏章,眼前一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升職加薪的代價就是加班!還是文職加班!暴君你這是把我當廉價勞動力??!】
她內(nèi)心哀嚎,但不敢反抗,只好磨磨蹭蹭地挪到書案另一邊,拿起最上面一本奏章,開始“工作”。
起初,她還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來。
【嘖嘖,這個巡撫,請個安都能寫出幾千字駢文,拍馬屁的功夫真是登峰造極,有這文采干點實事不好嗎?】
【哇,這個知府更離譜,管轄地屁大點事都要上報,連他家小妾生了兒子都要寫進奏章?這是把陛下當朋友圈了?】
劉也一邊批閱重要的軍國大事奏章,一邊聽著耳邊那小宮女活潑又毒辣的“彈幕解說”,
竟覺得效率都高了不少,連帶著那些枯燥的公文都變得有趣起來。
他偶爾抬頭,能看到夏嬌嬌皺著秀氣的眉頭,一邊小聲嘀咕,
一邊認真地拿著小楷筆在紙上寫著什么。陽光照在她認真的側(cè)臉上,竟有幾分……順眼。
夏嬌嬌摘錄完一本,活動了一下發(fā)酸的手腕,無意間一抬頭,正好對上劉也看過來的目光。
那目光深沉,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探究和……滿意?
夏嬌嬌心里一哆嗦,趕緊低下頭。
【看我干嘛?我臉上有花?還是我偷懶被發(fā)現(xiàn)了?】
劉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奏章,語氣平淡地拋下一顆重磅炸彈:
“做得尚可,以后,每日批閱奏章,你便在旁協(xié)助吧。
朕會讓福安給你記一份嗯,雙份月錢。”
雙份月錢?!
她猛地抬頭,眼睛瞬間亮成了小燈泡!
【錢!是錢??!雖然不知道這古代的月錢有多少,但雙份!聽起來就很不錯!果然資本家都是這一套,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哦不,現(xiàn)在是直接給錢了!】
看著夏嬌嬌那副瞬間從“苦大仇深”切換到“見錢眼開”的樣子,劉也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看來,這小東西,也不是完全養(yǎng)不熟。
至少,用錢,還是能讓她稍微“開心”一下的。
雖然,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會想看到她“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