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的水晶燈很亮,把桌子上的飯菜照得清清楚楚。桌子是圓形的,很大,初曉坐在最靠邊的位置,面前擺著一個白色的骨瓷碗,碗里盛著半碗米飯。
初建明坐在主位上,手里拿著一個酒杯,偶爾喝一口。劉婉坐在他旁邊,不停地給初憐夾菜:“憐憐,多吃點(diǎn)這個蝦,對你皮膚好?!?/p>
初憐嘴里塞著蝦,含糊不清地說:“媽,這個蝦不好吃,我想吃上次那個進(jìn)口的牛排?!?/p>
“好好好,明天就讓張阿姨給你做?!眲⑼裥χf,眼里滿是寵溺。
初曉看著桌子上的菜,有清蒸魚、紅燒排骨、油燜大蝦,都是她以前只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的??伤齾s沒什么胃口,只是低著頭,慢慢扒著碗里的米飯。
“初曉,你怎么不吃菜啊?”初建明終于注意到了她,語氣卻沒什么溫度,“是不是不合胃口?”
初曉搖了搖頭:“不是,挺好的?!?/p>
“那就多吃點(diǎn),”劉婉把一盤青菜推到她面前,“女孩子要多吃蔬菜,對身體好?!笨伤难凵窭?,卻沒有絲毫關(guān)心,反而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務(wù)。
初曉夾了一口青菜,慢慢嚼著,卻覺得沒什么味道。她想起以前在奶奶家,每次吃飯,奶奶都會把碗里的肉夾給她,還會說“曉曉正在長身體,要多吃肉”。那時候的菜很簡單,有時候只是一盤炒青菜,一個番茄蛋湯,卻吃得很開心。
“對了,爸,”初憐突然開口,“明天我們學(xué)校要開家長會,你去嗎?”
“去,當(dāng)然去?!背踅鞣畔戮票?,笑著說,“我女兒的家長會,我怎么能不去?!?/p>
初憐得意地看了初曉一眼,又說:“我們班同學(xué)都想見見你呢,他們都說我爸爸又帥又有錢。”
劉婉笑著拍了拍初憐的手:“你這孩子,就會說好聽的。”
餐桌上的氣氛很熱鬧,卻都是初建明、劉婉和初憐的歡聲笑語,初曉像個局外人,融不進(jìn)去。她低著頭,繼續(xù)扒著碗里的米飯,眼淚差點(diǎn)掉進(jìn)碗里。
吃完飯,初曉想幫忙收拾碗筷,卻被劉婉攔住了:“不用你,張阿姨會收拾的。你剛到家里,先去樓上休息吧,明天還要去學(xué)校報(bào)道?!?/p>
初曉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初憐的聲音:“媽,你看她那個樣子,一點(diǎn)都不像我們家的人,跟個木頭似的?!?/p>
“別這么說,”劉婉的聲音壓低了些,“她畢竟是你爸爸的親生女兒,表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等過段時間,她習(xí)慣了城里的生活,就好了?!?/p>
“我才不要她習(xí)慣呢,”初憐的聲音帶著不滿,“她就是個鄉(xiāng)下丫頭,憑什么跟我搶爸媽?憑什么住我們家的房子?”
初曉的腳步頓了頓,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很疼。她沒有回頭,繼續(xù)往樓上走,回到了那個空蕩蕩的客房。
她坐在床邊,打開那個帆布行李箱,里面是奶奶給她裝的舊衣服和照片。她拿起一張照片,是她三歲的時候拍的,奶奶抱著她,笑得很開心。照片的邊角已經(jīng)有點(diǎn)泛黃,卻還是能看出當(dāng)時的溫暖。
她把照片貼在胸口,眼淚掉了下來。她想家,想奶奶,想那個小縣城的老院,想院里的狗尾草。她不知道,在這個陌生的家里,她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溫暖。
就在這時,手機(jī)響了,是奶奶打來的。初曉趕緊擦干眼淚,接起電話:“奶奶?!?/p>
“曉曉,到了嗎?吃飯了嗎?”奶奶的聲音很親切,帶著點(diǎn)擔(dān)心。
“到了,吃了?!背鯐缘穆曇魩еc(diǎn)哽咽,“奶奶,我想你了?!?/p>
“傻孩子,剛分開就想奶奶了?”奶奶的聲音笑了起來,“等奶奶身體好點(diǎn),就去城里看你。你在那邊要聽話,好好吃飯,好好上學(xué),別讓奶奶擔(dān)心?!?/p>
“嗯,我知道了?!背鯐渣c(diǎn)了點(diǎn)頭,“奶奶,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太累了?!?/p>
掛了電話,初曉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xì)長的影子。她不知道,明天去學(xué)校會遇到什么,不知道在這個家里,她還要忍多久。
但她知道,她不能放棄,不能讓奶奶擔(dān)心。她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學(xué)習(xí),等她有能力了,就接奶奶來城里,給奶奶一個溫暖的家。
她攥緊了手里的照片,閉上眼睛,心里默默念著:奶奶,等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