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谷師尊的桃花煞

雷嘯天是在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中恢復(fù)意識的。 那痛楚并非來自蠱毒發(fā)作時的灼燒，而是更像被無數(shù)細(xì)密的針反復(fù)穿刺，又酸又麻，讓他恨不得再次昏死過去。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素白的帳頂，以及空氣中濃郁苦澀的藥味。昨夜零碎的記憶瞬間回籠——蠱毒發(fā)作、一個靠近的素白身影、他暴起擒拿……然后，他被一根針放倒了！

奇恥大辱！

他試圖動彈，卻發(fā)現(xiàn)除了脖頸以上，身體其他部分如同被巨石壓住，沉重麻木，根本不聽使喚。余光瞥去，只見自己背上、手臂上密密麻麻扎滿了銀針，活像只刺猬。

“醒了？” 清冷的女聲從床邊傳來。沈清弦正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地?fù)v著藥臼，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案杏X如何？”

“感覺如何？！”雷嘯天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怒火中燒，“你對我做了什么？！快把這些玩意兒給本堡主拔掉！”

沈清弦終于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看他，眼神平靜無波：“拔掉？可以。三個時辰后，蠱毒再次發(fā)作，張府上下無人能制住你，屆時你是想拆了這房子，還是燒了你自己？”

雷嘯天語塞，他深知自己毒發(fā)時的破壞力，張兄這府邸怕是經(jīng)不起折騰。但他何曾受過這等挾制，尤其還是被一個……一個看起來風(fēng)一吹就倒的女人！

“你到底是何人？”他強(qiáng)壓怒火，試圖弄清現(xiàn)狀。

“救你的人?！鄙蚯逑一卮鸬醚院喴赓W，端起手邊一個墨綠色的藥碗走了過來，“喝了?！?/p>

那碗藥汁顏色詭異，氣味更是難以形容，像是腐爛的草木混合著某種腥氣，直沖鼻腔。雷嘯天臉色發(fā)青，梗著脖子：“不喝！誰知你是不是那幫賊子派來毒殺我的！”

沈清弦挑眉，也不勉強(qiáng)，只淡淡道：“此藥名為‘冰魄散’，?？四泱w內(nèi)赤焰蠱的炎毒。你若不喝，待下次毒發(fā)，五臟如焚，經(jīng)脈寸斷之時，莫要求我?！?/p>

她作勢要將藥碗拿開。

“等等！”雷嘯天急了。他雖然懷疑，但這女人昨夜確實(shí)只用幾針就壓制了他狂暴的蠱毒，手段詭異卻有效。他縱橫江湖半生，此刻竟有些拿不準(zhǔn)。

掙扎片刻，求生的本能終究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他咬緊牙關(guān)，視死如歸般：“……我喝！”

沈清弦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將藥碗遞到他唇邊。

藥汁入口，雷嘯天差點(diǎn)直接吐出來。那滋味……苦中帶酸，酸中泛澀，澀后還有一股直沖天靈蓋的辛辣！他這輩子都沒喝過這么難喝的東西！

看著他五官扭曲、齜牙咧嘴卻不得不強(qiáng)行咽下的模樣，沈清弦好心地補(bǔ)充了一句：“良藥苦口?！?/p>

雷嘯天：“……”他懷疑她是故意的，而且有證據(jù)！

好不容易灌完藥，他喘著粗氣，感覺一股冰寒之氣從胃里散開，緩緩壓制住體內(nèi)殘余的燥熱，確實(shí)舒服了不少。但還沒等他緩過勁，沈清弦又端來一個玉碗，里面是黑乎乎、黏糊糊的藥膏。

“外敷?！彼院喴赓W，手指沾了藥膏，就要往他裸露的胸膛上抹。

“你干什么！”雷嘯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毛（如果他有的話）都要炸起來了，“男女授受不親！你、你……”

沈清弦動作一頓，看著他瞬間漲紅的古銅色臉龐，以及那副羞憤欲絕仿佛被輕薄了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她行醫(yī)多年，病人在她眼中與草木無異，倒是頭回遇到反應(yīng)如此激烈的。

“雷堡主，”她語氣依舊平淡，“在我眼中，你與后山那棵試藥的老松，并無區(qū)別。若你介意，我可讓張府小廝來?！?/p>

老松？！雷嘯天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他堂堂烈云堡主，威震江湖，竟被比作一棵老松？！這女人簡直……！

可那冰涼的藥膏觸及皮膚時，帶來的舒緩感又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他憋屈地閉上眼，索性來個眼不見為凈，心中默念：這是療傷！這是療傷！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雷嘯天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沈清弦似乎將他當(dāng)成了絕佳的試藥對象，各種聞所未聞的方子輪番上陣。針灸的酸麻，藥浴的刺痛，藥膏的清涼……各種滋味輪番體驗(yàn)。他幾次想發(fā)作，都被沈清弦一句“此乃治療必要，堡主若忍不了，可隨時叫?！苯o堵了回去。

叫停？那他雷嘯天的臉面往哪擱？他只能硬撐著，從最初的暴怒抗議，到后來的咬牙切齒，最后幾乎麻木，只在心里默默給這女人記上一筆又一筆。

然而，當(dāng)他傍晚時分，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那折磨他數(shù)月、讓他日夜不得安寧的灼痛感竟然減輕了大半，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時，滿腔的怒火和憋屈，不由得消散了幾分。

他看著正在燈下專注翻閱醫(yī)書的沈清弦，側(cè)臉被燭光勾勒出柔和的弧度，長長的睫毛垂下，斂去了平日里的清冷，竟顯出幾分……安寧？

雷嘯天心里突然冒出個念頭：這藥，雖然難喝得要命，但……好像真的有用？

他趕緊甩甩頭，把這個“危險(xiǎn)”的想法拋開。

絕不能向這個把他當(dāng)老松、還下手賊狠的女人屈服！

第二章結(jié)尾小劇場：

雷嘯天（內(nèi)心掙扎）：這藥……效果似乎不錯。不！雷嘯天你清醒一點(diǎn)！不能被這點(diǎn)好處收買！她扎你的時候可沒留情！

沈清弦（合上醫(yī)書）：今日用藥，對象反應(yīng)良好，疼痛耐受度超出預(yù)期。明日可加大‘苦參’劑量，觀察其對赤焰蠱毒的抑制效果。

(雷嘯天在隔壁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后背發(f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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