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眩暈感像被按在水里的窒息，齊衍猛地睜開眼時，鼻腔里灌滿了甜膩到發(fā)餿的糖霜味，混雜著鐵銹的腥氣，像是有人把腐爛的棉花糖塞進了生銹的鐵桶。
腳下的草地濕冷黏滑，踩上去像踩著浸泡了一夜的尸體皮膚。四周的彩燈忽明忽暗，紅的綠的光打在摩天輪巨大的鋼架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如同無數只扭曲的手在半空抓撓。遠處的旋轉木馬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音樂，是跑調的《生日快樂》，被某種機械故障拖得冗長而詭異，每個音符都像生銹的鋸子在刮擦耳膜。
“這地方……比療養(yǎng)院還瘆人?！卑罪w的聲音發(fā)顫，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卻摸了個空——從療養(yǎng)院帶出來的鋼管不知何時消失了。他的臉色更白了，“我的武器……”
喬琳已經打開了世界交流面板，指尖劃過新彈出的規(guī)則時，指節(jié)微微收緊：“【午夜游樂園規(guī)則：1. 所有游樂設施僅在午夜12點至凌晨4點開放，過時未離開者將被‘同化’為設施的一部分；2. 不得破壞園內任何物品，包括玩偶、涂鴉、廢棄道具，違例者將被‘具象化恐懼’追殺；3. 鏡屋與鬼屋為高危區(qū)域，進入后無法通過面板呼救；4. 若遇到戴著小丑面具的工作人員，需如實回答他的所有問題，謊言會被他‘吃’掉；5. 請在黎明前找到‘游樂園主人的寶藏’，否則將永遠困在此地，成為新的‘工作人員’?！俊?/p>
“被‘吃’掉？”白飛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聲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是真的……吃掉嗎？”
齊衍的目光落在規(guī)則第二條的“具象化恐懼”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心的羈絆印記——那印記自療養(yǎng)院后就沒再消失，此刻正微微發(fā)燙?！耙?guī)則在暗示，這里的危險和我們的心理有關。”他看向路塵淵，對方站在陰影里，連帽衫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你之前來過這里？”
路塵淵沉默片刻，聲音從兜帽下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骸皝磉^三次。每次鏡屋里的幻象都不一樣，但終點始終指向‘執(zhí)念’?！彼D了頓，補充道，“第三次，我沒能走出鏡屋。”
白飛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療養(yǎng)院被安琪幻影纏上時，腦海里閃過的畫面——小時候被反鎖在衣柜里，黑暗中不斷逼近的腳步聲。那是他最不愿提起的恐懼，此刻卻像被無形的手揪了出來，懸在頭頂。
“先去旋轉木馬看看?！眴塘沾驍嗔怂乃季w，她的手電筒光束掃過那片晃動的彩燈，“剛才傳送落地時，我好像看到木馬上有個影子?！?/p>
走近了才發(fā)現，旋轉木馬的底座上布滿了干涸的暗紅色污漬，像是被人拖行時留下的。最外側的白色木馬脖子上纏著半圈生銹的鐵鏈，鏈環(huán)上掛著幾片撕碎的粉色布料。而木馬的眼睛——那本該是黑色玻璃珠的位置，此刻竟嵌著兩顆渾濁的眼球，瞳仁渙散，正死死盯著他們。
“那是……真的眼睛？”白飛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猛地轉過頭，卻對上了一張慘白的小臉。
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后，最多七八歲，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裙擺滴著水，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她的眼睛是兩個黑洞，卻精準地“看”向白飛，嘴角咧開一個僵硬的笑容，露出細小的、泛著寒光的牙齒。
“哥哥，你怕我嗎？”女孩的聲音像含著水，黏糊糊的，“爸爸說，怕我的人，都會變成木馬的眼睛哦。”
白飛嚇得渾身僵硬，喉嚨里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腦海里的衣柜突然打開，黑暗中伸出無數只冰冷的手，抓住他的腳踝往下拖——那是“具象化恐懼”！
“別信她的話！”喬琳突然大喊，手電筒光束直射向女孩的臉。女孩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像被強光灼傷，身體瞬間變得透明，化作一縷黑煙鉆進了木馬的眼睛里。
白飛猛地回過神，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她……她是莉莉？”
齊衍蹲下身，檢查那匹白色木馬——眼球已經消失了，只剩下兩個空洞的窟窿，窟窿里塞著一張泛黃的紙條。紙條上是用紅色蠟筆寫的字，歪歪扭扭：“爸爸說，只要我永遠陪著他，就不用去醫(yī)院了。可是醫(yī)院的味道好難聞，就像這里的糖果一樣，甜得發(fā)臭?！?/p>
“她生病了?！眴塘蛰p聲說，她的指尖微微顫抖——小時候母親住院的病房，消毒水味混著隔壁床老人的呻吟，也是這樣讓人窒息的甜膩。“小丑管理員是她的父親，他可能為了不讓莉莉離開，做了很可怕的事?！?/p>
路塵淵突然指向摩天輪的方向，那里的彩燈突然亮了起來，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小丑笑臉：“他來了?！?/p>
小丑管理員站在摩天輪的陰影下，比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NPC”都要高大，佝僂的脊背像背負著千斤重擔。他的小丑服上沾著深色的污漬，帽子上的鈴鐺早已生銹，發(fā)出“咔噠咔噠”的鈍響?？吹剿麄儯従徧痤^，面具上的黑洞正對著齊衍，仿佛能吸走人的靈魂。
“按照規(guī)則，我要問四個問題?！毙〕蟮穆曇粝袷菑纳P的鐵管里擠出來的，“第一個，給白飛先生?！彼D向白飛，“你童年最害怕的地方是哪里？”
白飛的臉色瞬間慘白。那個衣柜的畫面再次浮現，黑暗中，他仿佛又聽到了自己的哭聲。他張了張嘴，想說“不怕任何地方”，但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他在說謊，而規(guī)則說，謊言會被“吃”掉。
“是……是衣柜。”白飛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小時候被反鎖在衣柜里，關了整整一夜?！?/p>
小丑沉默了幾秒，面具下的黑洞似乎晃動了一下：“誠實的孩子，會得到糖果?！彼麖目诖锾统鲆活w融化的棒棒糖，扔在白飛腳邊，糖紙上沾著暗紅色的東西。
白飛沒敢碰。
“第二個問題，給喬琳小姐。”小丑轉向喬琳，“你最想忘記的人是誰？”
喬琳的瞳孔猛地收縮。她想起了母親臨終前的樣子，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卻還在念著“琳琳要好好活著”。那份愧疚像毒藤，這些年一直纏著她——如果她當初能早點發(fā)現母親的病情，是不是就能留住她？
“我母親?！眴塘盏穆曇艉茌p，卻異常清晰，“我想忘記她離開時的樣子?！?/p>
小丑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在哭泣：“痛苦的記憶，是靈魂的傷疤?！?/p>
“第三個問題，給齊衍先生?！毙〕蟮穆曇敉蝗蛔兊眉怃J，“你相信‘輪回’嗎？”
齊衍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路塵淵的回溯，想起那張掉落在地的照片——年輕的路塵淵身邊，那個笑得無憂無慮的自己。手心的羈絆印記燙得驚人，仿佛有什么記憶要沖破枷鎖。
“我信?！饼R衍看著小丑面具上的黑洞，一字一句道，“否則，有些相遇就太巧合了?！?/p>
小丑發(fā)出一陣低沉的笑，笑聲里帶著詭異的欣慰：“很好。最后一個問題，給路塵淵先生?！彼D了頓，聲音里充滿了惡意，“你親手殺死過你最愛的人嗎？”
路塵淵的身體猛地一僵，連帽衫下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的眼前閃過一片火海，齊衍倒在他懷里，胸口插著他的劍，鮮血染紅了他的視線——那是第37次回溯，他為了阻止齊衍被院長同化，不得不親手……
“是?！甭穳m淵的聲音嘶啞得像是在滴血，“不止一次?！?/p>
小丑發(fā)出一陣癲狂的大笑，笑得身體都在搖晃：“歡迎來到鏡屋的邀請函！”他猛地扯下自己的面具——面具下沒有臉，只有一個不斷旋轉的黑洞，黑洞里涌出無數只蒼白的手，抓向四周的空氣，“找到寶藏，或者成為寶藏的一部分！哈哈哈……”
他的身影隨著笑聲漸漸消失，只留下四張印著小丑笑臉的門票，飄落在地。門票背面用血色寫著：“鏡屋的鑰匙，在莉莉最喜歡的糖果罐里?！?/p>
“糖果罐？”白飛撿起門票，指尖被血字燙了一下，“哪里有糖果罐？”
喬琳的目光落在旋轉木馬中心的控制臺上——那里放著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皮罐，罐身上畫著笑臉糖果，正是莉莉在照片里抱過的那一個。
齊衍走過去，打開糖果罐——里面沒有糖果，只有一堆小小的、泛著銀光的牙齒，和一把銅制的鑰匙，鑰匙柄上刻著個“鏡”字。
“這些是……”白飛的聲音發(fā)顫。
“孩子的牙齒?！甭穳m淵的聲音冷得像冰，“有些父母會把孩子換下的乳牙存起來，說是能留住‘福氣’?！彼粗切┭例X，兜帽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但這里的牙齒，明顯是被硬生生拔下來的。”
喬琳突然捂住嘴，胃里一陣翻涌。她想起自己小時候換牙，母親總會小心翼翼地把牙齒包好，放在枕頭下，說“牙仙子會來換金幣”。而這里的牙齒，根部還沾著血絲，像是在無聲地尖叫。
“鬼屋里應該有更多線索?！饼R衍握緊鑰匙，“規(guī)則說鏡屋是高危區(qū)域，我們需要先搞清楚小丑和莉莉的故事?！?/p>
鬼屋的入口掛著塊腐朽的木牌，上面的“驚魂墓地”四個字被蟲蛀得只剩一半。走進鬼屋，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味撲面而來，墻壁上的涂鴉都是紅色的，畫著扭曲的笑臉和哭泣的小孩，顏料黏稠得像是凝固的血。
“這些涂鴉……是用真血畫的。”喬琳用指尖沾了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有鐵銹味，還有……糖果的甜味?！?/p>
白飛突然指向角落的鐵籠——籠子里蜷縮著一個玩偶，穿著和莉莉一樣的粉色連衣裙，玩偶的眼睛被挖掉了，眼眶里塞著兩顆糖果，糖紙已經融化，露出里面發(fā)黑的糖塊。
“那是……莉莉的玩偶？”
齊衍打開鐵籠，拿起玩偶——玩偶的肚子里塞著一本小小的日記，封面上畫著個簡單的小丑笑臉。
日記是莉莉寫的，字跡稚嫩，筆畫卻很用力，幾乎要劃破紙頁：
“6月12日：爸爸今天又給我買了好多糖果，可是我不想吃。醫(yī)生說我不能吃甜的，可是爸爸說，吃了糖果，病就會好起來。”
“6月15日：我的牙齒好痛，爸爸說拔掉就不痛了。他用老虎鉗給我拔牙，流了好多血，爸爸說這是‘成長的代價’。”
“6月20日：我偷偷聽到爸爸和醫(yī)生打電話，醫(yī)生說我的病治不好了。爸爸把電話砸了，他說要讓我永遠陪著他，永遠留在游樂園里?！?/p>
“6月25日：爸爸把我鎖在旋轉木馬里，說這樣我就不會離開他了。我好冷，好怕……”
最后一頁沒有日期，只有一個用血畫的大大的笑臉，笑臉中間寫著：“永遠在一起”。
“他把莉莉關死在了旋轉木馬上?！饼R衍的聲音有些發(fā)寒，“用糖果和拔牙來‘挽留’她，最后甚至……”
他沒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旋轉木馬上的暗紅色污漬，鐵鏈上的粉色布料，玩偶眼眶里的糖果……都在訴說一個父親扭曲的執(zhí)念。
就在這時，鬼屋的燈光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小女孩的哭聲，越來越近，像是貼在耳邊。
“爸爸……我好疼……”莉莉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的牙齒又掉了……你幫我找找好不好？”
白飛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去，只見無數顆牙齒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像下雨一樣砸向他們，每顆牙齒上都長著小小的眼睛，死死盯著白飛。
“啊——！”白飛慘叫一聲，轉身就跑，那些牙齒卻像有生命一樣，追著他滾過去，鉆進他的褲腳。
“別跑！越怕越嚴重！”喬琳大喊，她的眼前也出現了幻象——母親臨終前的病床，消毒水味濃得化不開，母親伸出手想抓她，卻無力地垂落。喬琳閉上眼，強迫自己回憶母親的笑容：“媽，你說過要看著我長大的，我做到了?！?/p>
幻象瞬間消散。
齊衍沖過去抓住白飛，手心的羈絆印記燙得驚人，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涌入白飛體內。白飛身上的牙齒突然失去了活力，紛紛掉落在地，化作粉末。
“謝……謝謝衍哥……”白飛癱在地上，渾身發(fā)抖。
路塵淵站在陰影里，默默看著這一切。他的眼前也出現了幻象——第37次回溯時，齊衍倒在他懷里，胸口插著他的劍，鮮血染紅了他的手。齊衍笑著說：“路塵淵，下次……別再讓我死了。”
“不會了。”路塵淵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只有自己能聽懂的承諾。他握緊了手里的銀劍，幻象在劍光中寸寸碎裂。
黑暗漸漸退去，鬼屋的燈光重新亮起。角落里的墻壁裂開一道暗門，里面放著一個水晶糖果罐，罐子里盛著半罐暗紅色的液體，泡著一把銀色的鑰匙——鏡屋的鑰匙。
“走吧?！饼R衍拿起鑰匙，“該結束了?！?/p>
鏡屋的入口是個巨大的小丑頭像，嘴巴咧開著，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像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走進鏡屋，無數面鏡子映照出他們的身影，卻又都帶著詭異的扭曲——鏡中的齊衍眼神冰冷，嘴角掛著血；鏡中的喬琳穿著病號服，手腕上插著針管；鏡中的白飛被關在衣柜里，拍打著柜門哭喊；鏡中的路塵淵……正舉著劍，刺向鏡外的齊衍。
“這就是你的恐懼？”鏡中的路塵淵笑著，聲音和齊衍一模一樣，“怕他再次因為你而死？怕你所謂的‘保護’，其實是一次次的屠殺？”
路塵淵的呼吸猛地一滯，銀劍差點脫手。
“別信他！”齊衍抓住他的手腕，手心的羈絆印記傳來灼熱的溫度，“你回溯是為了救我，不是殺我！”
鏡中的幻象劇烈晃動起來，鏡中的路塵淵發(fā)出凄厲的尖叫，漸漸碎裂。
其他鏡子也開始出現裂痕。喬琳砸碎了映照母親病床的鏡子，碎片中浮現出母親溫柔的笑臉：“琳琳，媽媽為你驕傲?！卑罪w踹碎了衣柜的鏡子，看到小時候的自己被母親抱在懷里，輕聲安慰：“不怕了，媽媽在?！?/p>
鏡子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鏡屋的中心漸漸顯露出來——那里有一個高臺，高臺上坐著一個穿著小丑服的男人，正抱著一個小小的棺材，棺材上刻著“莉莉”的名字。
看到他們，男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淚痕的臉。那是一張父親的臉，憔悴、痛苦，卻又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滿足。
“你們來了?！蹦腥说穆曇艉茌p，“我知道你們想要鑰匙離開，但‘寶藏’不是鑰匙?！彼噶酥腹撞?，“是她。我把她的心臟泡在糖果罐里，用我的執(zhí)念維持著她的‘生命’，這樣她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他打開棺材——里面沒有尸體，只有一顆小小的、跳動的心臟，外面裹著一層透明的糖衣，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你這不是愛，是自私?！眴塘盏穆曇魩е鴳嵟?，“莉莉在哭，你聽不到嗎？”
男人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搖頭：“我不聽！她是我的女兒！我不能失去她！”
棺材里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發(fā)出小女孩的哭聲，越來越凄厲。男人抱著頭，在高臺上翻滾，嘴里不斷念叨著：“莉莉別怕……爸爸在……爸爸再也不讓你疼了……”
齊衍看著那顆心臟，突然想起了莉莉日記里的話——“醫(yī)生說我不能吃甜的”。他走上前，輕聲說：“莉莉想吃真正的糖果，不是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她想曬太陽，想在草地上跑，而不是被鎖在旋轉木馬上。”
心臟的跳動漸漸平緩下來，哭聲也停了。
男人愣住了，他看著棺材里的心臟，像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自己的女兒?！八腚x開我？”
“她想解脫?！甭穳m淵的聲音很沉，“就像我曾經想解脫一樣。”
男人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他顫抖著合上棺材，輕輕放在地上，對著棺材深深鞠了一躬：“莉莉，對不起……爸爸錯了……”
隨著他的道歉，棺材漸漸變得透明，化作點點星光，飄向鏡屋的窗外。男人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他看著星光消失的方向，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莉莉，等等爸爸……”
鏡屋開始劇烈晃動，鏡子紛紛碎裂，露出外面黎明的曙光。世界交流面板彈出金色公告：
【恭喜玩家齊衍、喬琳、白飛、路塵淵完成“午夜游樂園”副本】
【隱藏任務“扭曲的父愛”已完成，額外獎勵：記憶碎片x5，解鎖特殊道具“羈絆契約”——可在危急時刻共享生命體征】
【存活玩家：76/500】
【即將傳送至下一個游戲世界：“古宅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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