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眩暈感尚未完全褪去,齊衍便被一股黏膩的腥甜氣嗆得咳嗽起來。那氣味像是陳年的血混著腐爛的花瓣,鉆進鼻腔就再也散不去,順著喉嚨往肺里鉆,帶著冰冷的寒意。
“咳咳……這地方什么味兒???”白飛捂著嘴,手電筒光束慌亂地掃過四周——腳下是松軟的黑土,踩上去像陷進了某種活物的皮膚,每一步都能感覺到底下細(xì)微的蠕動。十幾塊墓碑歪斜地插在土里,碑石上布滿了深綠色的苔蘚,有的甚至裂成了好幾塊,露出里面灰白的石芯,像極了枯骨。
最中間那塊嶄新的“沈氏宗祠”墓碑前,香燭燃到了盡頭,燭芯爆出最后一點火星,隨即徹底熄滅。殘留的燭油凝固成扭曲的形狀,像一只攤開的手,指節(jié)分明,正對著他們的方向。
“不對勁。”路塵淵的聲音壓得很低,他抬手按住齊衍的肩膀,將人往身后帶了半步,“這墳地的土是‘活’的?!?/p>
齊衍低頭,果然看到腳邊的黑土在微微起伏,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底下鉆出來。他猛地后退一步,手電筒光束照過去——泥土里鉆出幾根慘白的手指,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正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往外爬。
“是……是尸體!”白飛的聲音變了調(diào),他轉(zhuǎn)身想跑,卻被路塵淵一把抓住。
“別動?!甭穳m淵的目光掃過那些手指,“它們只對活人的恐懼有反應(yīng)。”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小截桃木枝(不知何時備下的),塞進白飛手里,“握緊,能安神?!?/p>
喬琳的注意力則被墓碑上的刻字吸引。那行“光緒二十三年立”的小字旁邊,刻著一道極淺的劃痕,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仔細(xì)看竟能辨認(rèn)出是個“冤”字?!斑@祠堂不干凈?!彼讣鈩澾^那道劃痕,觸感冰涼,“立碑的時候就帶著怨氣?!?/p>
遠(yuǎn)處的嗩吶聲突然拔高,尖銳得像女人的尖叫,隨即又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從墳地盡頭的古宅方向傳來,踩著落葉“沙沙”作響,越來越近,卻始終聽不出具體方位,仿佛那聲音是從四面八方涌來的。
“是喜娘的腳步聲?!甭穳m淵的眼神沉了下來,他拔出銀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古宅里的‘東西’知道我們來了?!?/p>
穿過墳地時,白飛的手電筒光束掃過一個半埋在土里的紙人。那紙人穿著破爛的紅喜服,半邊臉的紙皮已經(jīng)潰爛,露出里面發(fā)黑的稻草,眼睛的位置貼著兩顆圓紐扣,紐扣上用紅漆畫著瞳仁,此刻正死死“盯”著白飛的腳踝。
“對、對不起!”白飛想起規(guī)則,慌忙鞠躬,額頭幾乎要碰到冰冷的墓碑。他的手抖得厲害,桃木枝的尖端在掌心戳出了細(xì)小的血珠。
就在他低頭的瞬間,那紙人突然動了。它腐爛的半邊臉微微抬起,露出稻草里嵌著的一枚生銹的銀簪,簪頭刻著個“林”字。紙人的手臂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彎折,指尖的紙皮裂開,露出里面纏繞的黑線,正悄悄往白飛的腳踝纏去。
“小心!”齊衍眼疾手快,一把將白飛往后拽了半步。那黑線擦著白飛的鞋尖掠過,落在黑土里,瞬間鉆進土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道極細(xì)的血痕。
紙人似乎“憤怒”了,紐扣眼睛里的紅漆開始往下淌,像在流血。它猛地從土里拔出來,僵硬地朝白飛撲去,腐爛的紙皮簌簌掉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細(xì)針。
“它犯規(guī)!規(guī)則說不能破壞設(shè)施,沒說設(shè)施不能主動攻擊??!”白飛嚇得魂飛魄散。
路塵淵的銀劍已經(jīng)出鞘,劍光一閃,精準(zhǔn)地劈在紙人身上?!班屠病币宦暎埲吮慌蓛砂?,里面的稻草和細(xì)針散落一地,卻詭異地沒有熄滅——那些細(xì)針落地后,竟像活物一樣扭動起來,拼出“救命”兩個字,隨即化作黑煙消散。
“這紙人里……裹著人的骨頭。”喬琳撿起半塊紙皮,上面沾著一點灰白色的粉末,“是骨灰?!?/p>
齊衍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那些燒焦的日記,想起“男丁世代為奴,女丁世代為娼”的詛咒——這些紙人,恐怕都是被詛咒害死的沈家人和林家人。
古宅的大門比想象中更破舊。朱漆剝落得只剩零星幾點,像濺在上面的血滴。門板上布滿了指甲抓撓的痕跡,深可見骨,有些痕跡還很新,邊緣泛著木屑的白茬,像是剛被抓過。
推開大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脂粉味撲面而來,甜得發(fā)膩,底下卻藏著揮之不去的血腥氣。門軸發(fā)出“嘎吱”的慘叫,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撕開,驚得門梁上的烏鴉撲棱棱飛起,黑色的翅膀掃過頭頂,帶起一陣涼風(fēng)。
天井里的青苔濕滑如油,踩上去能聽到“咕嘰”的聲響,像是踩碎了某種軟體動物。角落里堆著的紙人比墳地里的更多,有的吊在房梁上,四肢下垂,像被絞死的尸體;有的趴在地上,手腳扭曲,仿佛正從土里往外爬。風(fēng)一吹,紙人的袖子和褲腿鼓鼓囊囊地膨脹起來,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里面哭。
“它們在呼吸?!饼R衍的聲音有些發(fā)寒,他看著一個吊在房梁上的紙人,對方的胸口竟在微微起伏,喜服的領(lǐng)口處露出半截稻草做的脖子,上面套著個生銹的鐵環(huán)。
路塵淵的銀劍指向天井左側(cè)的走廊。那里的陰影里立著一排紙人,整整十七個,都穿著嶄新的紅喜服,紐扣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的光。最左邊的紙人手里捧著一個紅布包裹的東西,布角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滴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十七個?!甭穳m淵低聲道,“日記里說沈家當(dāng)年有十七口人?!?/p>
他率先走上前,對著紙人深深鞠躬。齊衍三人趕緊跟上,鞠躬時,齊衍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最左邊紙人捧著的紅布——包裹里露出一角鳳冠的流蘇,珍珠上沾著干涸的血跡,而紙人的手指正輕輕摩挲著流蘇,動作溫柔得不像個死物。
走進正廳,供桌上的牌位歪歪扭扭地倒著,大部分都摔碎了,露出里面的木芯。只有最中間的“沈夫人之位”牌位完好無損,牌位前的香爐里插著三支香,香灰筆直地豎著,沒有一絲歪斜,像是被人精心打理過。
“這牌位有問題?!眴塘兆叩焦┳狼?,指尖剛要碰到牌位,就被一股寒氣逼退,“好重的怨氣?!?/p>
齊衍搬來椅子,喬琳踩上去摸索匾額后面。指尖剛觸到一個硬殼物體,正廳的門突然“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縫里滲出濃稠的黑霧,迅速彌漫開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怎么回事?!”白飛的手電筒光束在黑霧中亂晃,光束所及之處,那些摔碎的牌位碎片竟在地上滾動起來,拼出一個模糊的女人輪廓。
“是新娘。”路塵淵將齊衍護在身后,銀劍的劍身泛起一層白光,“她不想讓我們找到日記。”
黑霧中傳來女人的啜泣聲,越來越近,帶著尖利的指甲刮擦聲。喬琳在匾額后摸索的手突然一頓:“找到了!”她用力一拽,一個燒焦的布包掉了下來,剛好落在齊衍腳邊。
就在這時,黑霧中伸出無數(shù)只慘白的手,抓向齊衍手里的布包。那些手的指甲又尖又長,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指節(jié)處還纏著腐爛的紅繩。
“小心!”路塵淵揮劍斬斷那些手臂,銀光閃過,斷臂化作黑煙消散,卻又有更多的手從黑霧中涌出來。他的動作極快,劍光如網(wǎng),將齊衍和布包護得密不透風(fēng),但黑霧越來越濃,連銀劍的白光都開始黯淡。
“快打開布包!”路塵淵喊道,額角滲出細(xì)汗——這些怨氣形成的手臂雖然傷不了他,卻在不斷消耗他的靈力。
齊衍趕緊解開布包,里面是幾本燒焦的日記,紙頁卷曲發(fā)黑,邊緣還帶著火星灼燒的焦痕。他隨手翻開一頁,手電筒光束照在上面——
【光緒二十五年,三月初三:林家姑娘死了。聽說被沈老爺強行搶親,路上跳了河,撈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了。沈老爺說沒關(guān)系,死人也能拜堂,只要穿上嫁衣,蓋上蓋頭,誰也看不出來……】
“她是被強搶的!”齊衍的聲音發(fā)顫。
黑霧猛地一滯,啜泣聲變成了凄厲的尖叫。那些慘白的手突然停下動作,在黑霧中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像是在掙扎。
喬琳趁機從齊衍手里拿過日記,快速翻閱——
【光緒二十五年,三月十四:拜堂那天,我看到林家姑娘的棺材里滲出血水,染紅了紅嫁衣。沈老爺說那是“喜血”,是吉兆。可我夜里聽到祠堂傳來哭聲,像是女人在喊“還我鳳冠”……】
【光緒二十五年,三月十九:看門人老王死了。他的眼睛被挖走了,眼眶里塞著兩顆紐扣,和紙人眼睛上的一模一樣。沈老爺說是山里的野獸干的,可我在他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半塊鳳冠上的翡翠……】
【光緒二十五年,三月廿五:二弟瘋了。他說看到沈夫人晚上在天井里梳頭,鏡子里映出的卻是個渾身濕透的女人,頭發(fā)里還纏著水草。他說沈夫人的脖子是斷的,頭歪在肩膀上,正對著他笑……】
日記讀到這里,黑霧突然劇烈翻涌起來,女人的尖叫聲震得人耳膜生疼。供桌上的“沈夫人之位”牌位突然炸裂,碎片中飛出一縷黑煙,在空中凝聚成一個穿紅嫁衣的女人身影——她的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歪著,頭發(fā)濕漉漉地往下滴水,發(fā)間纏著綠色的水草,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洞,正死死盯著齊衍手里的日記。
“還給我……”女人的聲音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帶著氣泡破裂的“咕?!甭?,“把日記還給我……”
她的手臂突然伸長,指尖化作尖利的爪子,抓向齊衍的喉嚨。路塵淵的銀劍及時擋在他身前,“當(dāng)”的一聲脆響,爪子與劍身碰撞,迸出綠色的火星。女人被震得后退半步,黑洞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忌憚。
“她怕你的劍!”喬琳大喊。
路塵淵眼神一凜,趁勝追擊,銀劍挽出一朵劍花,直刺女人的胸口。女人尖叫著后退,身體化作無數(shù)只黑色的飛蛾,四散開來,撲向四周的燭火。
“不好!她想滅火!”齊衍趕緊護住桌上的蠟燭,飛蛾撞在燭火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化作一縷黑煙,空氣中的血腥味更濃了。
混亂中,白飛突然指著西廂房的方向:“那里有光!”
眾人循聲望去,西廂房的門縫里透出一點微弱的紅光,像是燭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喬琳看了眼手機:“十一點五十五!還有五分鐘!”
“鳳冠一定在里面!”齊衍當(dāng)機立斷,“路塵淵,掩護我!”
路塵淵點頭,銀劍橫掃,逼退那些飛蛾,為齊衍開出一條通路。齊衍抓住機會,沖向西廂房,白飛和喬琳緊隨其后。
推開西廂房的門,一股濃郁的胭脂味差點讓人窒息。房間里布置成婚房的樣子,紅燭高燃,燭淚順著燭臺往下淌,在桌上積成厚厚的一層,像凝固的血。喜帳低垂,上面繡著的龍鳳呈祥圖案扭曲變形,龍的爪子變成了鬼爪,鳳的眼睛變成了血洞。
梳妝臺上的銅鏡亮得驚人,鏡中映出一個女人的身影——她正坐在梳妝臺前梳頭,烏黑的長發(fā)垂到地上,發(fā)梢還在滴水。她穿著紅嫁衣,背影窈窕,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僵硬。
“是她……”白飛的聲音發(fā)顫。
齊衍的目光落在梳妝臺上的錦盒上。那錦盒是正紅色的,上面繡著一朵并蒂蓮,花瓣卻是黑色的。他走過去,輕輕打開錦盒——里面躺著一頂鳳冠,珍珠翡翠在燭光下閃著詭異的光,冠上的鳳凰眼睛是用紅寶石做的,此刻正緩緩流淌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冠身往下滴,在錦盒里積成一小灘,像極了血。
“找到了!”齊衍剛拿起鳳冠,鏡中的女人突然轉(zhuǎn)過頭——
那是一張被水泡得發(fā)白的臉,五官腫脹變形,嘴唇青紫,眼睛的位置兩個黑洞,黑洞里還纏著幾縷水草。她的嘴角咧開一個夸張的笑容,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牙縫里塞著黑色的淤泥。
“你拿了我的鳳冠……”女人的聲音從鏡子里傳來,帶著水流的“嘩啦”聲,“你要替我做新娘……”
紅燭突然“噼啪”爆燃,火焰竄起半尺高,舔舐著喜帳。喜帳瞬間被點燃,黑色的濃煙滾滾而上,將整個房間籠罩。鏡中的女人身影越來越清晰,竟從鏡子里走了出來,濕漉漉的嫁衣滴著水,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個帶血的腳印。
“快跑!”路塵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不知何時沖了進來,一把抓住齊衍的手腕,將鳳冠塞進他懷里,“她的本體在鏡子里,打碎鏡子就能削弱她!”
喬琳反應(yīng)極快,抄起梳妝臺上的銅盆,狠狠砸向銅鏡?!斑旬?dāng)”一聲,銅鏡碎裂開來,鏡中的女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從鏡子里走出來的身影也隨之變得透明。
“快走!火要燒過來了!”
四人沖出西廂房時,身后的火焰已經(jīng)吞噬了整個房間,卻詭異地沒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只是在西廂房的范圍內(nèi)熊熊燃燒,映得半邊天都成了紅色。
回到正廳,那些黑霧已經(jīng)散去,地上的牌位碎片也恢復(fù)了原狀。齊衍將鳳冠放在供桌上,借著燭光繼續(xù)查看日記的最后幾頁——
【光緒二十五年,四月初二:鳳冠找到了,在林家姑娘跳河的地方??伤脑箽飧亓?,晚上總聽到她在祠堂哭,說鳳冠上的紅寶石是用她的血染紅的……】
【光緒二十五年,四月初五:沈老爺要血祭。他說要用童男童女的血涂滿鳳冠,才能平息她的怨氣。我偷偷放走了那些孩子,沈老爺把我關(guān)了起來,說我是沈家的叛徒……】
【光緒二十五年,四月初七:他們要殺我了。我把日記藏在匾額后面,希望有人能看到……她不是惡鬼,她只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她的名字叫林晚……】
最后一頁的字跡潦草而急促,像是在臨死前寫下的,末尾還沾著一點暗紅色的血跡。
“林晚……”齊衍低聲念出這個名字,手里的鳳冠突然微微發(fā)燙,紅寶石眼睛里的“血”停止了流淌,變得溫潤起來。
外面的天色開始泛白,距離黎明只剩半個時辰。四人拿著鳳冠,再次穿過墳地,走向那塊嶄新的墓碑。
墓碑前,林晚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里,背對著他們。她的嫁衣不再滴水,頭發(fā)也變得干爽,只是依舊沒有臉,黑洞洞的眼睛對著墓碑,像是在無聲地哭泣。
“林晚?!饼R衍走上前,將鳳冠輕輕放在碑前的供桌上,“你的鳳冠回來了?!?/p>
林晚緩緩轉(zhuǎn)過身,黑洞洞的眼睛盯著鳳冠,突然,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黑洞里滲出點點金光。金光越來越亮,匯聚成一個模糊的女子輪廓——那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梳著雙丫髻,穿著淺綠色的布裙,眉眼清秀,正對著他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們……”姑娘的聲音很輕,像風(fēng)拂過水面,“我終于可以回家了……”
金光散去,鳳冠消失不見,墓碑上多了一塊嶄新的牌位,上面刻著“林氏晚之位”,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歸鄉(xiāng)路遠(yuǎn),魂歸故里”。
世界交流面板彈出金色公告:
【恭喜玩家齊衍、喬琳、白飛、路塵淵完成“古宅新娘”副本】
【隱藏任務(wù)“鳳冠歸位”已完成,額外獎勵:記憶碎片x10,解鎖路塵淵部分記憶:第一世相遇】
【存活玩家:68/500】
【即將傳送至下一個游戲世界:“末日孤城”】
齊衍感覺到手心的羈絆印記突然灼熱起來,一段模糊的畫面涌入腦?!?/p>
陽光明媚的游樂園,摩天輪緩緩轉(zhuǎn)動。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站在摩天輪下,手里拿著兩個棉花糖,對著遠(yuǎn)處招招手。遠(yuǎn)處,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少年笑著跑過來,手里拿著兩張過山車的票……
“那是……”齊衍猛地抬頭,看向路塵淵。
路塵淵的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他伸手,輕輕拂去齊衍肩上的灰塵,指尖帶著熟悉的溫度:“是是我們?!甭穳m淵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第一世,我們就是在游樂園認(rèn)識的。你總愛搶我手里的棉花糖,說草莓味的比巧克力味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