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緊握著天蓬尺,目光死死鎖住那具尸變的僵尸。它似乎對我手中法器頗為忌憚,不再輕易上前。
正僵持間,我瞥見不遠(yuǎn)處的王雪晴竟還站在原地,滿臉擔(dān)憂地望著我。我能看出她怕得厲害,卻并未丟下我獨自逃命。可她留在此處,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讓我分心。
“還不走?留在這里等死嗎!”我朝她厲聲喝道。
王雪晴猛地回過神,四下一看,突然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看架勢竟是想沖過來幫我。
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僵尸身上。它發(fā)出一聲沉悶低吼,口中噴出漆黑尸氣,猛地一躍,再次朝我撲來!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我眼角余光似乎瞥見——僵尸身后不遠(yuǎn)處的樹林里,靜靜立著一道黑影。
他一動不動,正冷冷地注視著這邊。
一個念頭驟然閃過:先前操控王云亮心神的,莫非就是此人?是他操縱王云亮,促成了這場尸變?
他究竟有何目的?
容不得我細(xì)想,那僵尸已挾著腥風(fēng)撲至面前。我別無選擇,只能舉起天蓬尺硬抗。
這一次,它雙臂橫掃而來,我迅速彎腰閃避,同時尺鋒一轉(zhuǎn),狠狠擊向它腹部。
“砰!”
僵尸身軀一震,踉蹌后退幾步,旋即又嘶吼著撲上。
師父晏鶴年曾說過,僵尸因尸身不腐,堅硬如鐵,刀槍難入。尋常手段難以克制,唯有以鎮(zhèn)尸符方能將其暫時鎮(zhèn)壓。可這東西兇戾異常,我根本近不了身。
趁它被天蓬尺再次震退的間隙,我連忙后退幾步,迅速咬破中指,在掌心飛快畫下一道鎮(zhèn)尸符。只待時機(jī)一到,便可將此符拍在它面門之上。
此法雖不能根除,但足以鎮(zhèn)住它兩三個時辰。這點時間,足夠我設(shè)法化去它一身尸氣了。
正當(dāng)我全神貫注畫符之際,抬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我原以為僵尸會繼續(xù)追擊我,不料它竟突然調(diào)轉(zhuǎn)目標(biāo),朝著王雪晴的方向猛跳過去。
“快跑!”我驚得冷汗涔涔,失聲大喊。
王雪晴這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就朝王家祖墳深處跑去。
情急之下,我抄起天蓬尺,奮起直追。
僵尸追著她,我在后面追著僵尸。
不多時,王雪晴已奔入祖墳塋地。墳地中擺放著十余口棺槨,都是近日為遷葬先人而掘出,尚未重新安厝。
到了這里,王雪晴顯出了急智。她深知僵尸關(guān)節(jié)僵硬、難以彎曲,便繞著那些棺木穿梭奔跑。
那僵尸一蹦一跳地在后緊追,卻總被棺材阻擋,始終無法觸及她分毫。
我心中不禁暗贊:尋常女子見到這般駭人景象,早就嚇癱在地、哭喊不止。她卻能臨危不亂,借用地利周旋。
眼看時機(jī)稍縱即逝,我正欲揮尺從后襲擊僵尸,不料它竟猛地一躍,直接跳上了棺蓋!
這一下,王雪晴再無屏障可依。
僵尸發(fā)出一聲怒嚎,從棺頂縱身撲下!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已顧不上許多,緊跟著躍上棺木,一個虎撲,朝著僵尸后背猛沖過去。
“砰!”
僵尸落地?fù)淇眨沂种械奶炫畛邊s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它的后腦之上。
這一擊勢大力沉,打得它噴出一口濃黑尸氣,轟然仆倒在地。
機(jī)會來了!
我疾步上前,揚起畫了血符的掌心,便要朝它頭頂拍落。
誰知那僵尸竟猛地直挺挺彈起,狠狠將我撞飛出去。
未及起身,它已如山般壓下,將我死死按在地上。
僵尸身軀沉重?zé)o比,這一壓險些讓我五臟移位。更可怕的是,它那生著青黑色長指甲的雙爪已深深摳入我的肩頭,劇痛鉆心,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它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令人作嘔的腐臭,直朝我脖頸咬來!
盡管雙臂劇痛難當(dāng),求生的本能仍讓我奮力抬起雙手,死死抵住它下顎,不讓那獠牙靠近。
可它的力量實在太強(qiáng),那張散發(fā)著惡臭的大嘴仍在一寸寸逼近。我感到雙臂骨骼幾乎要被壓斷。
生死關(guān)頭,我把心一橫,猛地咬破舌尖!
一股腥甜頓時在口中彌漫開來。
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落下,我凝聚全力,“噗”地將一口滾燙的舌尖血,迎面噴在僵尸臉上!
“嗤——”
鮮血觸及尸身,竟如沸湯潑雪,瞬間騰起一股白煙。
僵尸發(fā)出一聲凄厲怪嚎,壓在我身上的巨力驟然一松。
機(jī)不可失!我立刻揚起畫符的手掌,狠狠拍向它的天靈蓋!
“啪!”
金光一閃,僵尸身軀劇震,隨即直挺挺地倒在一旁,再無動靜。
我癱坐在地,大口喘息著。肩頭傷口血流如注,早已浸透衣衫。
“陳少爺!”王雪晴帶著哭腔奔來,看到我肩頭的傷,聲音都在發(fā)顫,“你流了好多血……”
她慌忙撕下自己衣襟,手忙腳亂地為我包扎。
我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虛弱地擺擺手:“沒事……還死不了。”
掙扎著站起身,我又從懷中摸出一道黃紙朱砂的鎮(zhèn)尸符,牢牢貼在那僵尸額頭上。
雙重保險,方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