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南岸的楚軍大營里，暮色正一點點壓下來。項羽坐在中軍帳的案前，指尖反復(fù)摩挲著那封染血的密信，帳外傳來巡營士兵的腳步聲，夾雜著漳水嘩嘩的流水聲，讓帳內(nèi)的氣氛更顯凝重。

“將軍，項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鐘離眜走進(jìn)帳內(nèi)，壓低聲音道，“他換上了秦軍斥候的鎧甲，腰牌和口令也都核對過了，都是之前棘原伏擊戰(zhàn)繳獲的，不會露餡?！?/p>

項羽抬頭，目光落在帳外 —— 項莊是項氏族人，自小跟在他身邊，忠誠可靠，且熟悉秦軍的行事風(fēng)格，派他去接頭，最穩(wěn)妥。但他心里仍有顧慮：“讓他記住，只聽不說，多觀察周殷的神色，若有任何不對勁，立刻撤回來，不要戀戰(zhàn)?！?/p>

“喏！” 鐘離眜領(lǐng)命而去。

片刻后，一個穿著黑色秦軍斥候鎧甲的身影，悄然出了楚軍大營，朝著巨鹿城西的方向疾馳。正是項莊。他伏在馬背上，盡量壓低身子，借著暮色的掩護(hù)，避開秦軍的巡查崗哨 —— 城西是王離的外圍防區(qū)，巡查雖不如糧道嚴(yán)密，卻也每隔三里就有一個哨卡。

按照密信上的約定，接頭地點是城西十里外的一座破廟。項莊快馬奔了半個時辰，終于看到了那座藏在樹林里的破廟 —— 廟門歪斜，屋頂漏著天，院里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一看就荒廢了許久。

他勒住馬，翻身下來，握著腰間的短刀，警惕地走進(jìn)破廟。廟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從屋頂?shù)钠贫凑者M(jìn)來，映出滿地的灰塵和蛛網(wǎng)。

“來的是項將軍的人？”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神像后面?zhèn)鱽?，帶著幾分緊張。

項莊握緊短刀，沉聲道：“章將軍的玉佩，帶來了嗎？”

神像后走出一個人，穿著秦軍校尉的鎧甲，身材中等，臉上帶著一道刀疤，正是周殷。他手里攥著一塊玉佩，借著月光遞過去：“這是章將軍的貼身玉佩，你看看 —— 玉佩背面刻著‘邯’字，錯不了?！?/p>

項莊接過玉佩，翻過來一看，果然有個小小的 “邯” 字，與他之前見過的章邯信物樣式一致。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氣，卻仍沒放松警惕：“章將軍讓你傳什么話？”

周殷左右看了看，確認(rèn)沒人，才壓低聲音道：“章將軍說，三日后辰時，他會以‘巡查糧道’為由，帶三百心腹到城西糧庫附近，到時候會點燃三堆狼煙為號，燒了秦軍的糧道?！?/p>

他頓了頓，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圖紙，遞給項莊：“這是城西糧庫的布防圖，守糧的是王離的親衛(wèi)，糧庫西側(cè)有個柴房，里面堆著干柴，只要點燃柴房，就能引著整個糧庫 —— 章將軍讓我提前把火油藏在柴房里，到時候你們只要從東側(cè)牽制守兵，我就能趁機(jī)放火?！?/p>

項莊接過圖紙，快速掃了一眼 —— 上面標(biāo)注著糧庫的守軍位置、柴房的具體地點，還有幾條可以繞開哨卡的小路，細(xì)節(jié)清晰，不像是臨時畫的。他把圖紙揣進(jìn)懷里，道：“項將軍知道了，三日后辰時，我們會準(zhǔn)時接應(yīng)。”

周殷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急切：“你們一定要準(zhǔn)時！章將軍說，王離最近對他疑心很重，若這次計劃失敗，我們都活不了！”

項莊看著他緊張的神色，心里忽然生出一絲疑慮 —— 周殷的語氣太過急切，眼神里除了緊張，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像是在隱瞞什么。但他沒多說，只是道：“放心，我們不會誤事。”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剛出廟門，就聽到周殷在身后喊：“等等！”

項莊回頭，只見周殷快步追出來，遞給他一個布包：“這里面是秦軍的干糧，路上用，別被巡查的哨卡看出破綻?！?/p>

項莊接過布包，沒說話，翻身上馬，朝著楚軍大營的方向疾馳而去。他沒看到，在他離開后，周殷站在廟門口，望著他的背影，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銅哨，輕輕吹了一聲 —— 哨音尖銳，卻很快被風(fēng)吹散在夜色里。

半個時辰后，項莊回到楚軍大營，徑直走進(jìn)中軍帳。他把玉佩、圖紙和布包遞給項羽，把接頭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包括周殷的神色和最后的銅哨聲。

“銅哨？” 項羽眉頭一皺，拿起玉佩仔細(xì)看了看，又展開圖紙 —— 圖紙上的布防與鐘離眜之前偵查的結(jié)果完全一致，甚至標(biāo)注了守兵換崗的時間，細(xì)節(jié)精準(zhǔn)得驚人。

他在心中默念：“使用‘人心洞察’，掃描周殷的忠誠度?！?/p>

【積分扣除 50，當(dāng)前剩余 190 積分。人心洞察結(jié)果：周殷忠誠度 75%，無明顯說謊跡象，情緒波動主要源于 “擔(dān)心計劃暴露”，未檢測到惡意?！?/p>

75% 的忠誠度，不算低，可那聲銅哨，還有周殷最后的慌亂，總讓項羽覺得不對勁。他剛想再問，帳外突然沖進(jìn)來一個斥候，臉色發(fā)白：“將軍！不好了！王離突然下令，給城西糧道加派了兩千人，還增加了巡查頻次，連換崗時間都改了！”

“什么？” 項羽猛地站起來，走到地圖前 —— 王離早不加強(qiáng)，晚不加強(qiáng)，偏偏在周殷剛和項莊接頭后就加派守兵，這也太巧合了！

項莊也急了：“難道是周殷出賣了我們？可他給的圖紙是真的，玉佩也沒問題?。　?/p>

項羽沒說話，調(diào)出系統(tǒng)面板，【戰(zhàn)場推演】突然彈出一條新提示：【章邯主力異常動向：一部約五千人，正悄悄向城西靠攏，距離糧庫僅十五里，暫無進(jìn)攻跡象，似在觀望?！?/p>

章邯的人也在向城西移動？項羽的心跳驟然加快 —— 若周殷是真內(nèi)應(yīng)，章邯為何要派部隊去城西？若周殷是假的，章邯又為何要讓他傳遞真實的布防圖？

“將軍，還有個消息。” 另一個斥候走進(jìn)來，聲音帶著幾分猶豫，“我們的人看到，章邯派了一個使者，去了王離的大營，現(xiàn)在還沒出來?！?/p>

章邯派使者見王離？項羽的指尖在地圖上的 “城西糧庫” 位置重重一點 ——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

若三日后按計劃行動，楚軍去牽制守兵，周殷放火，可章邯的五千人在附近觀望，王離又加了兩千守兵，一旦有變故，楚軍不僅救不了巨鹿，還會陷入秦軍的包圍。

可若不行動，巨鹿城撐不了多久，章邯的主力也隨時可能與王離合兵，到時候楚軍更是死路一條。

帳外的夜色更濃了，月光透過帳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xì)長的影子。項羽握著霸王槍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 他必須在三日內(nèi)做出決定，可眼前的線索，卻像一團(tuán)亂麻，怎么也理不清。

“項莊，” 項羽突然開口，聲音沉定，“你再去一趟城西，想辦法摸清周殷的動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柴房藏了火油，還有，留意章邯那五千人的位置，別被發(fā)現(xiàn)?！?/p>

項莊領(lǐng)命：“末將明白！”

看著項莊離去的背影，項羽走到帳口，望著漆黑的夜空。遠(yuǎn)處的巨鹿城，隱約傳來幾聲更鼓，像是在倒計時。他知道，三日后的辰時，將是他重生以來最關(guān)鍵的一場賭局 —— 贏了，就能破巨鹿之圍，挫敗秦軍；輸了，楚軍將萬劫不復(fù)。

而此刻，在巨鹿城西的密林里，周殷正對著一個黑影低聲匯報：“使者已經(jīng)派去王離大營了，按計劃說楚軍可能會襲擾糧道，王離已經(jīng)加派了守兵…… 章將軍的五千人也到了，就等三日后動手?！?/p>

黑影點點頭，聲音冰冷：“別出岔子，章將軍要的，是把項羽和楚軍，一網(wǎng)打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