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漳水,泛著冷冽的月光。楚軍大營里靜得只剩下風(fēng)聲,中軍帳的燭火卻還亮著,項羽坐在案前,手指在周殷送來的布防圖上反復(fù)摩挲,圖上 “城西糧庫排水渠” 的標(biāo)注,被他用指尖按出了一道淺痕。
“將軍,項莊回來了?!?帳簾被輕輕掀開,鐘離眜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身后跟著同樣一身風(fēng)塵的項莊 —— 他剛從城西探查回來,鎧甲上還沾著草葉和泥土。
項莊快步上前,單膝跪地:“將軍,末將按您的吩咐去了城西糧庫,周殷確實在柴房藏了火油,用油布包著,堆在柴堆下面,我摸了摸,至少有五十壇?!?/p>
他頓了頓,語氣沉了下來:“但章邯那五千人,就扎在糧庫西北的土坡上,營盤扎得很散,不像是要進攻,倒像是在…… 把守住糧庫的退路。還有王離加派的兩千守兵,一半守在糧庫門口,一半沿著排水渠巡邏,換崗時間比之前快了一倍?!?/p>
項羽抬眼,目光銳利:“周殷有沒有異常?他和章邯的人接觸過嗎?”
“沒有直接接觸,但我看到他去糧庫時,章邯營里有個斥候遠遠跟著,直到他進了柴房才離開?!?項莊補充道,“還有,周殷讓他的親兵給我?guī)Я嗽?,說‘王離加兵,原計劃恐難成行,得推遲一日,改為四日后辰時動手,讓將軍再等等’?!?/p>
“推遲一日?” 項羽手指一頓,眉頭皺緊。巨鹿城的斥候剛送來消息,南門的城墻已經(jīng)裂了半丈寬,趙軍只能用沙袋堵著,最多撐三日 —— 再推遲一日,巨鹿城怕是等不到楚軍救兵了。
帳內(nèi)陷入沉默,燭火跳動著,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英布性子急,忍不住在帳外踱步,時不時探頭進來,卻被鐘離眜用眼色攔住 —— 他知道項羽此刻需要的是冷靜,不是焦躁。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個穿著普通校尉服飾的年輕人站在帳口,手里捧著一卷竹簡,聲音沉穩(wěn):“末將韓信,有事求見將軍?!?/p>
項羽抬頭,看向這個年輕人 —— 韓信投楚有些時日了,之前一直在帳下做文書,從未主動求見,今日突然來,倒讓他有些意外。“進來?!?/p>
韓信走進帳內(nèi),躬身行禮后,將竹簡遞上:“末將聽聞將軍在為糧道之事煩憂,這是末將按斥候探查的地形,畫的城西糧庫排水渠詳圖,或許能幫上忙?!?/p>
項羽接過竹簡展開,瞳孔微微一縮 —— 這張圖比周殷給的布防圖更細致,不僅標(biāo)注了排水渠的走向、寬度,還標(biāo)出了渠壁的厚度,甚至在渠中段標(biāo)注了一處 “暗渠入口”,旁注 “可容一人通過,直通糧庫底倉”。
“你怎么知道這里有暗渠?” 項羽抬頭問。
“末將之前隨斥候勘察地形時,發(fā)現(xiàn)排水渠下游的泥土比上游濕潤,猜渠下有暗渠,便讓人潛下去摸了摸,果然找到了入口?!?韓信語氣平靜,“王離的守兵只巡邏明渠,沒發(fā)現(xiàn)暗渠 —— 若我們從暗渠進去,就能繞開守兵,直接到糧庫底倉,不用等周殷放火,也能燒了糧草?!?/p>
項羽心中一動,立刻調(diào)出系統(tǒng):“使用‘戰(zhàn)場推演’,驗證暗渠突襲方案可行性?!?/p>
【積分扣除 30,當(dāng)前剩余 160 積分。戰(zhàn)場推演結(jié)果:暗渠突襲方案成功率 65%,風(fēng)險點 1:暗渠入口有少量積水,需準(zhǔn)備涉水工具;風(fēng)險點 2:糧庫底倉有秦軍守衛(wèi)(約 20 人),需無聲解決;風(fēng)險點 3:章邯五千人距離較近,突襲后恐被追擊?!?/p>
65% 的成功率,雖不算高,但比等周殷的計劃穩(wěn)妥 —— 至少不用依賴那個身份不明的 “內(nèi)應(yīng)”。項羽看著韓信,突然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之前倒是看走了眼。
“你愿意帶人死守暗渠,配合突襲嗎?” 項羽問。
韓信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末將愿往!只要將軍信得過末將,定能拿下糧庫底倉!”
項羽點頭,當(dāng)即下令:“鐘離眜,你派兩百精兵,跟著韓信準(zhǔn)備涉水工具,今夜三更出發(fā),潛入暗渠,明日辰時準(zhǔn)時動手,燒了糧庫底倉;英布,你率三千銳騎,在糧庫東側(cè)佯攻,吸引守兵注意力;項莊,你帶一百親衛(wèi),盯著周殷的動向,若他有異常,立刻控制;我率中軍主力,在漳水北岸接應(yīng),防備章邯的五千人。”
“喏!” 三人齊聲領(lǐng)命,各自去準(zhǔn)備。
韓信走前,回頭對項羽道:“將軍,章邯的五千人看似在觀望,實則在堵我們的退路,若突襲成功,需盡快撤離,別被他們纏住?!?/p>
項羽點頭:“我知道。”
帳內(nèi)只剩下項羽一人,他走到地圖前,指尖落在章邯大營的位置 —— 四日后的計劃推遲,改為明日突襲,周殷那邊還沒通知,章邯會不會察覺?王離的守兵會不會突然調(diào)整布防?
這些疑問像石頭一樣壓在他心頭,可他沒有時間猶豫 —— 巨鹿城撐不了了,明日必須動手。
三更時分,韓信帶著兩百精兵,背著涉水工具,悄悄出了大營,朝著城西暗渠而去。英布也率銳騎在東側(cè)集結(jié),只等明日辰時的信號。項羽站在營前,望著城西的方向,心中既有期待,也有擔(dān)憂。
就在這時,一個斥候連滾帶爬地沖進來,臉色慘白:“將軍!不好了!章邯的使者從王離大營出來了!王離已經(jīng)下令,把城西的兩千守兵調(diào)了一千去北門,還讓章邯的五千人往糧庫東側(cè)移動 —— 他們好像知道我們要攻糧庫!”
項羽猛地攥緊拳頭,心中一沉 —— 章邯和王離剛接觸,就調(diào)整了布防,難道是周殷泄了密?還是韓信的方案被察覺了?
他抬頭望向城西,月光下,隱約能看到章邯軍營的火把在移動,朝著糧庫東側(cè)而去 —— 那里正是英布要佯攻的方向。
“傳令英布,佯攻時間提前半個時辰,務(wù)必吸引住秦軍!” 項羽當(dāng)機立斷,“再派斥候去通知韓信,讓他加快速度,若遇到變故,立刻撤退!”
斥候領(lǐng)命而去,項羽卻站在原地,心越來越沉。章邯的反應(yīng)太快了,像是早就知道楚軍的計劃。明日的突襲,到底是一場能破局的奇襲,還是章邯和王離設(shè)下的陷阱?
城西的風(fēng),帶著寒意吹過來,掀動項羽的玄甲。他知道,明日辰時,不僅要燒了秦軍的糧道,還要面對章邯和王離的聯(lián)手絞殺 —— 這場仗,比他想象中還要難打。而那個藏在暗處的周殷,到底是敵是友,或許明日就能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