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們會假裝很好。
假裝不高興,假裝誰都沒走。
山南海北地留下腳印,在某個景色下駐足良久,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也不言不語,回憶起所有的畫面,再一一說再見。
我們終于學會了道別,卻不再說情話,只說謊。
陽光溫淡,照耀下的塑膠跑道變得有些刺眼,練著短跑的學生快速的掠過,揚起細小的塵埃,星星點點的反射著太陽的光輝,讓人看不真切。
耳邊有風吹過,溫溫熱熱,有些夏天的味道。
嗯,好像還有些蟬鳴。
凌念睜開眼睛的時候,被陽光照的有些慌神,看在眼里的東西都散發(fā)著橘黃色的光芒,模糊得不太現(xiàn)實。
“念”熟悉的聲音想起,凌念回過頭,看得到了清晰的阿雪的臉。
阿雪站在凌念的對面,吹著小賣部里買來的泡泡水,一個一個的彩色氣泡飄在空氣中,越飛越高,接著在陽光下炸裂,看得到彩虹的顏色。
“念?!卑⒀┻€在叫著凌念。
“阿雪?!绷枘畈恢垃F(xiàn)在自己是什么情況,在做夢還是已經(jīng)死掉了,眼前的一切真實又模糊,只有阿雪是清晰的。“我們在哪里?”
“你不用知道啊?!卑⒀┬Φ妹髅?,明媚的有些悲傷?!拔野?,是來跟你道別的。我要去另一個地方了,很遠很遠的?!卑⒀╊D了頓,接著說:“你以后都不會再見到我了?!?/p>
“你要去哪里?”凌念覺得心慌,前所未有的不安驅(qū)使她上前去抓阿雪的雙臂,卻不料雙手穿過身體,什么都沒有抓到。凌念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抬頭看看阿雪,輕輕問了一句:“這是,怎么回事?”
阿雪笑笑,徑直走過來,從凌念的身體中直接穿了過去。凌念一驚,下意識回身去抓阿雪,這次抓住了,四周的景物也變了模樣。
是天臺,初中時候,教學樓的天臺!
凌念震驚于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熟悉的場景出現(xiàn)在眼前,令人覺得匪夷所思,她順著抓住的阿雪的胳膊看過去,阿雪也變回了初中時的模樣。
阿雪還在笑著,身后有太陽的光芒照過來,她從凌念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歪著頭,天真爛漫。
“我們啊,都是一樣的人,想要的不過是一個陪伴?!卑⒀┑穆曇袈犐先ビ行╋h渺,“一直尋找著,磕磕絆絆,跌跌撞撞,笑過,也哭過,但還是努力睜大眼睛,生怕沒有看清路邊的一道風景,就錯過了在找的那個人?!?/p>
凌念想要說話,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有時候不小心跌到了,就站起來繼續(xù)走;有時候走錯了路,認真想一想,也還走得回來?!卑⒀┻€在說著。“最后,我們都會找到終點,撥云見日,云卷云舒?!?/p>
“所以,等你找到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也許什么也做不了,但我會替你高興?!卑⒀┩O聛恚宋亲??!昂芨吲d很高興的那種高興?!?/p>
凌念上前一把抓住阿雪的肩膀,這次抓住了,握在手里不那么真實,凌念還是不安著,然后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澳阋ツ睦铮磕愕降滓ツ睦??”
“念啊?!卑⒀牧枘畹慕d中脫出身,將凌念的身子轉(zhuǎn)向后,站在她的身后繼續(xù)開口道:“你該堅定的向前走了,而不是只想著以前。過去的事,再刻骨銘心的都是過去了,回憶早就拋棄我們了。以前發(fā)生的事會一直在,但我們都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p>
凌念想轉(zhuǎn)回身看看阿雪,可身體卻不聽使喚,動不了,只能聽著耳邊像風一樣的阿雪的聲音,從自己身后傳來“也許再來一次,我們的選擇會有所不同。痛苦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我們體會快樂,總是回頭很容易摔跤的。活在過去的人怎么會有未來呢?”
“所以啊,你不要再回憶了,我們,回不去了?!蓖蝗婚g凌念的耳邊掛起一陣風,夾雜著溫熱的氣息,耳邊是越來越不清晰的聲音。“念,回家吧,再見了。”
“啪嗒、啪嗒”,剛剛還是艷陽高照的天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陰雨綿綿,雨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一滴一滴像是砸下來的滾燙的落淚。凌念眼前的景象開始崩塌,碎成一片一片的小場景。
“阿雪,阿雪……”凌念嘴里喃喃著,身體像是失去支撐一般,瞬間癱軟了下去,跌坐在坍塌的廢墟前。
“阿雪!”仍舊無人應答。
人生很長。
以后的路,你還會遇到許多無能為力的事情。
那些你愛的死去活來最后還是離開了你的戀人;那些你拼命努力卻還是受挫的事業(yè);那些你以為會一輩子的朋友突然就走了。
因為人生很長,這些也就成了必然。
該遇見的遇見,該放棄的放棄。把眼光放長一點,其實你會覺得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