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凌念再昏迷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后,醒了過來。并沒有所有人預想的那樣有個什么后遺癥,只是昏睡時還沒恢復的傷口還有些疼痛。
凌念睜開眼睛,病房里沒有亮燈,只有來自電視的一點光線,電視的音量被調的很低,秦毅振趴在床邊已經(jīng)睡著了,露出來的側臉上還有未刮干凈的胡渣,看上去疲憊至極。
凌念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伸手抓過床頭的手機,看了時間,滿打滿算也有小一個月了,怪不得醒過來時覺得頭昏昏沉沉的,當手撫上額頭時,凌念才找到昏昏沉沉的真正原因。
仔細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清楚了,當時暈的太著急,也不知道后來怎么樣了。
凌念嘆著氣,說實話還是有些擔心,想要伸手搖醒秦毅振,突然聽到了原本播著電視劇的電視機里插播的一條消息:“本臺現(xiàn)插播一條消息,于本日8時40分左右,Z城某高樓有一輕生女子跳下,現(xiàn)場確認已經(jīng)死亡,現(xiàn)正與該女子的同伴進行確認,請繼續(xù)關注后續(xù)報道?!?/p>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倒霉孩子,凌念想著,就算這個世界冰涼冷酷,也不該拿自己的生命與之對抗。眼神瞥過電視上的畫面,模糊間看到了聶倩倩的身影。
起初,凌念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猶豫太過擔心,想了太多。于是揉了揉眼睛,再次盯著電視專注的看著。
擔架上的人被白色的布蓋著,還有殷虹的血液透出來,在擔架抬動的過程中,上面的人被震動的甩下一根胳膊,鮮血淋漓的掌心中握著一根發(fā)帶。凌念整個人一顫,那是一個月前遇險時為了與阿雪不分散,她用來綁住兩人手腕的發(fā)帶,一瞬間,凌念只覺得自己腦袋發(fā)蒙,祈禱著這只是與阿雪的發(fā)帶撞了樣子。下一刻,凌念就看到了快步撲在擔架上痛哭的辛銳。
凌念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明明自己受了這么嚴重的傷都可以活過來,為什么偏偏阿雪自己輕生了。
電視的畫面定格在那一刻后,切換回了剛剛的電視劇,劇中的女主角正在哭訴著自己的生活多么不易,然后打著氣為自己加油。凌念覺得被吵得有些頭疼,翻手抓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病房里一瞬間陷進了黑暗與寂靜,凌念只聽見自己因為不知所措而變得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以及滿心的被狂風刮過的呼嘯聲。
“啊……”凌念突然覺得傷口疼痛,咬著牙從牙縫里發(fā)出了呻吟聲。
伏在床邊的秦毅振聽到聲音,睜開了眼,顯然他并沒有想到凌念已經(jīng)醒了過來,驚訝道:“你醒了!”秦毅振的聲音聽上去滿懷期待,像是干涸了的水道重新迎來雨季。
凌念并不回應,抬起胳膊蒙上自己的眼睛,只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要將這滿腔的悲傷呼出體外,漸漸的在喘息中夾雜了哭聲。
“怎么了?”秦毅振被凌念的舉動嚇得不輕,忌憚著凌念的傷勢,不敢動手去查看。只能焦急的不斷的詢問:“哪里疼?凌念,你是不是哪里疼?”
凌念想要將即將奪框的眼淚憋回去,不料聽到秦毅振的詢問,眼淚就不聽話的一顆接著一顆,決堤般的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怎么了”這三個字是這世界上最簡短的咒語,不管你有多么的堅不可摧,它總是能讓你情感澎湃,不受控制。
凌念開始慢慢的由最初的壓抑著的啜泣變成嚎啕的大哭,用手遮著雙眼,眼淚就從空隙里留下來。
“咚”秦毅振忽的站起來,因為用力過猛,椅子向后倒去,摔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醫(yī)生!醫(yī)生!”并顧不上這些,秦毅振大步流星的跑出病房,在走廊里大聲的喊叫著,空蕩的走廊里回音不斷地重復著。
醫(yī)生來得很快,秦毅振一直站在床邊焦急的看著,可凌念還是旁若無人的大哭著,醫(yī)生問的話都成了掉進大海的石頭,毫無回音。
于是秦毅振轉頭給聶倩倩打了電話。
“凌念醒了?”電話那端是嘈雜的人群聲,“我們一會兒就過去?!?/p>
不等秦毅振再說什么,那邊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凌念還在哭著,一群醫(yī)生和護士圍在床邊,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