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丁程鑫站在丁氏集團總部頂樓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閃爍,車流如織,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的丁氏早... 更多精彩內容,盡在話本小說。" />
十年了。
丁程鑫站在丁氏集團總部頂樓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閃爍,車流如織,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的丁氏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普通的家族企業(yè),而是一個觸角延伸至各行各業(yè)、足以左右市場走向的商業(yè)帝國。
“丁總,今晚和銀科投資的晚宴……”秘書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問道。
“推了。”丁程鑫頭也不回,聲音冷峻,“我今晚想一個人靜靜。”
秘書輕輕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厚重的木門合上后,丁程鑫才允許自己的表情流露出一絲疲憊。今天是他父親去世五周年的忌日。那個曾經嚴厲、獨斷,卻在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老淚縱橫的男人,帶走了太多秘密。
丁程鑫揉了揉眉心,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向那個更加久遠的、關于另一個人的記憶。
馬嘉祺。
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那個被他父親帶回家時,瘦弱、蒼白,卻有著驚人漂亮眼睛的少年。
———
“程鑫,這是你哥哥,嘉祺。以后他就住在家里了,你要好好照顧他?!倍「傅氖址旁谏倌陠伪〉募缟希Z氣是不容反駁的威嚴。
十四歲的丁程鑫冷冷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突然闖入他生活的陌生人。馬嘉祺比他大兩歲,卻比他矮半個頭,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一件明顯不合身的舊毛衣,整個人透著一股與這棟豪華別墅格格不入的局促。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漂亮得驚人,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像含著水光的黑琉璃。
“哥哥?我媽只生了我一個。”丁程鑫嗤笑一聲,轉身上樓,把父親壓抑的怒斥和馬嘉祺無聲的注視關在身后。
那是他開始對馬嘉祺長達一年欺凌的序幕。
他故意打翻馬嘉祺的食物,在他的課本上涂鴉,當著下人的面嘲笑他那寒酸的衣著和口音。馬嘉祺從不反抗,只是用那雙過于沉靜的眼睛看著他,偶爾在無人的角落,會流露出一種丁程鑫當時無法理解的、混合著悲傷和縱容的神情。
那種沉默的順從不知從何時起,像一根細小的刺,扎進了丁程鑫心里。他開始注意到馬嘉祺低頭時脖頸柔和的曲線,注意到他偶爾露出的微笑,像冬日里微弱的陽光。他的欺凌漸漸變了質,摻雜了越來越多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笨拙的靠近和病態(tài)的吸引。
直到那個雨夜。他無意中推開馬嘉祺的房門,看見他剛洗完澡,只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窗邊,濕潤的發(fā)梢貼在白皙的頸側。那一刻胸腔里瘋狂的心跳和翻涌的、陌生的灼熱感,讓十六歲的丁程鑫徹底明白了什么。
他愛上了自己的哥哥。
這個認知讓他恐懼,也讓他失控。他變得更加喜怒無常,一邊用更傷人的話語試圖掩蓋自己的感情,一邊卻又無法控制地在深夜一遍遍描摹馬嘉祺安靜的睡顏。
他以為他隱藏得很好。
直到馬嘉祺十八歲生日后的第二天。那個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消失了。沒有道別,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仿佛從未有人住過。他刪掉了丁程鑫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切斷了與丁家的一切關聯(lián)。
丁程鑫瘋了似的找他,卻只從父親那里得到一句冰冷的“讓他走吧”,以及一個欲言又止、充滿復雜情緒的眼神。
十年。他再也沒有見過他。
———
丁程鑫從回憶中抽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決定去一個地方——一家以隱秘和高端著稱的會員制酒吧“霧靄”。他需要酒精,或許還需要一些別的什么,來麻痹這個日子總是格外清晰的記憶。
“霧靄”光線昏暗,流淌著低回的爵士樂。丁程鑫在慣常的角落卡座坐下,點了一杯單一麥芽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曳,像凝固的時光。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不遠處一陣壓抑的哄鬧聲打破了他的沉思。他皺眉望去,那邊卡座里圍坐著一群衣著光鮮卻氣質流俗的男男女女,似乎正在玩著什么游戲。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低著頭的瘦削身影。
丁程鑫漠然地移開視線,他對這種無聊的尋歡作樂毫無興趣。
然而,就在他轉回頭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個被圍在中間的側影。
時間在瞬間凝固。
盡管燈光曖昧,盡管那人低著頭,只露出小半張側臉,丁程鑫的心臟還是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動。
那流暢的下頜線,那微微抿著的、形狀優(yōu)美的薄唇,還有那截在昏暗光線下依然顯得過分白皙的脖頸……
不可能。
丁程鑫猛地站起身,動作大得差點撞翻桌子。他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向,一步步走近,像穿越了十年的時光隧道。
人群的哄笑還在繼續(xù)。一個穿著花哨襯衫的男人嬉笑著將一杯烈酒推到那個低著頭的年輕人面前。
“喝啊,馬嘉祺,輸了就要認罰!”
“就是,裝什么清高!”
馬嘉祺。
這個名字像一顆子彈,精準地射穿了丁程鑫的胸膛。
真的是他。
十年歲月似乎并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變得更為精致清俊。但他的氣質全變了。記憶中那個即使穿著舊衣服也難掩一身清冷孤傲的少年,此刻卻像一朵被摧折的花,周身籠罩著一種逆來順順的、麻木的疲憊。他穿著廉價的、與這個高端酒吧格格不入的白色襯衫,領口被酒液濡濕了一片,緊貼著鎖骨的皮膚。
他順從地接過那杯酒,長長的睫毛垂著,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
“住手…他不喝?!?/p>
一個冰冷、帶著不容置疑權威的聲音響起。
哄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突然出現(xiàn)的丁程鑫。他穿著剪裁精良的意大利高定西裝,腕表在幽暗中折射出冷硬的光芒,周身散發(fā)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那個花襯衫男人顯然認出了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結結巴巴地開口:“丁……丁總?您……您認識他?”
丁程鑫根本沒有看他。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緊緊鎖在馬嘉祺身上。
馬嘉祺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極其緩慢地抬起頭,當他的目光撞上丁程鑫的視線時,丁程鑫清晰地看到,那雙他記憶中最明亮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死寂。那死寂深處,似乎還有一絲迅速被掩藏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丁程鑫,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漂亮玩偶。
丁程鑫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鈍器反復擊打,悶痛得幾乎讓他窒息。憤怒、疑惑、還有更多他無法分辨的、洶涌的情感瞬間淹沒了他。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動作近乎粗暴地裹住馬嘉祺單薄的身體,然后一把將他從沙發(fā)上拽了起來。
馬嘉祺輕得離譜,被他拉得一個踉蹌,幾乎跌進他懷里。隔著薄薄的襯衫,丁程鑫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冰涼和在輕微地顫抖。
“他是我的人?!倍〕迢谓K于將視線轉向那群噤若寒蟬的人,聲音不高,卻字字帶著冰碴,“從現(xiàn)在起,誰再敢碰他一下,就是跟我丁程鑫過不去。”
沒有人敢說話。在這座城市,沒有人敢挑戰(zhàn)丁程鑫的權威。
丁程鑫不再理會他們,緊緊箍著馬嘉祺的手臂,半扶半抱地將他帶離了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馬嘉祺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順從地、機械地跟著他走,像一只被牽線的木偶。
走出酒吧,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吹來。丁程鑫的司機早已將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門口。
丁程鑫拉開車門,將馬嘉祺塞進后座,然后自己坐了進去。
“回家?!彼麑λ緳C吩咐道。
車廂內一片死寂。丁程鑫側頭看著身邊蜷縮在車門邊、盡可能遠離他的人。馬嘉祺偏頭看著窗外飛速流逝的霓虹,側臉在明明滅滅的光影中顯得異常脆弱。
丁程鑫有無數(shù)的問題想要問出口。
這十年你去了哪里?
為什么離開?
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你……還記得我嗎?
但所有的言語都哽在喉嚨里,最終只化作一片沉郁的沉默。
他看著馬嘉祺緊緊攥著裹在身上的西裝外套邊緣的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那細微的動作,是丁程鑫從他身上看到的、唯一一絲屬于“活人”的痕跡。
車子平穩(wěn)地駛向那座位于山頂、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別墅。那里曾經是他們的“家”,也是馬嘉祺當年毅然離去的地方。
十年輪回,他再次將他帶了回去。
而丁程鑫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夜帶回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失而復得的哥哥,更是一個纏繞著無數(shù)秘密和傷痕的、危險的謎團。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