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一層，南措發(fā)現(xiàn)了人類生活的痕跡，他們原來是錯過卡文納的住所，被他截后。

令他不解的是，一處墻角下整整齊齊擺著許多開封后的罐頭，看上去有人居住了很長時間。

南措還提議想去卡文納降落的地方看看，這是與基地相反的方向，車子繞了許久才到達海岸。

“好像是那里！”

　　一棟平平無奇的寫字樓，有趣的是它第十八層有著用桌子和沙袋擺成的掩體，后排架著重機槍，一排槍口對著樓梯口，可把剛爬上來的南措嚇一跳，看看身后那堵墻，被子彈磨掉了大半厚度，光線從密密麻麻的彈孔透進來。

　　“你那位前同伴真會挑地方，選了個這么有紀念意義的古戰(zhàn)場?！崩蠌?zhí)崃艘蛔?，“這里可以做旅游景點了，起碼是個5A級?！?/p>

“怎么說？”

“晚點再講，先找人。”

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Kavanagh的蹤跡，他可能早就跑了。

回到車上，南措詢問老張剛剛說的話。

　　“讓慕夏給你講講?！?/p>

　　“行吧，現(xiàn)在看來卡文納已經(jīng)離開了，倒有了閑情聽聽故事?！?/p>

　　.

　　..

　　…

　　那是在最終防線崩潰的第三天，彼時的城內(nèi)，不但有黑影游蕩，還有大搖大擺在街上行走的受命人，還沒撤離海上的幸存者只能找一棟樓來躲藏，這些藏身之處被海上時代的人稱為“堡壘”。

　　堡壘一個接一個淪陷，受命人很擅長尋找幸存者，黑影善于殺人，兩者齊心協(xié)力，一同為剿滅全人類的偉大事業(yè)而奮斗。

　　第三天，堡壘只剩下了兩個。

　　現(xiàn)在是一個。

　　這棟不起眼的小樓里，擠藏著近五百條性命，其中能戰(zhàn)斗的，只有五十名軍人。

他們來自不同的部隊，在潰敗中被打散、重組，唯一不變的任務是掩護平民撤退。當通往碼頭的路被徹底封死，最后一艘船也駛離海岸，這位不知名的團長當即下令：退入大樓，固守待援。

沒人記得團長的真名。只知道三天前，他帶著整編步兵團撤下最終防線，一路收容潰兵，掩護百姓。熟悉的面孔不斷消失，又不斷有陌生的面孔補進來。此刻這五十人里，早已沒幾個是他的老部下。

現(xiàn)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島外最后一個堡壘被攻破了。

　　團長聽聞通訊兵講述此信息，并不言語，只是默默拿起望遠鏡，從這里可以看到那棟樓，那是島外最高樓，很好辨認，但是看不清什么細節(jié)。

　　看的同時還問道：“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說是大樓內(nèi)部憑空產(chǎn)生了黑影，從內(nèi)部攻破了?！?/p>

　　“他們的人員分布是什么樣？”

　　“七百人，八個樓層?！?/p>

　　團長放下望遠鏡，聲音斬釘截鐵：“傳令：所有平民立即向二十、二十一層集中。全軍在十八、十九層建立防線！”

　　“是！”

　　 “救援飛機什么時候到?！眻F長叫住正要離開的通訊兵。

　　“正在緊急搶修，讓我們再堅守24小時?！?/p>

　　島外堡壘的淪陷給了平民極大的恐慌，就連軍人都有些動搖，以至于被團長罵：“上面的人怕，我們當兵的也怕嗎？敵人若來，那便戰(zhàn)！”

　　這一罵讓士兵振奮了精神，樓層已經(jīng)清理完畢，黑影唯一的進攻路徑就是兩處樓梯口。這棟樓結(jié)構(gòu)較為特殊，通往二十層以上另有獨立樓梯，這意味著他們只需守住眼下這兩處咽喉。

　　“要是有炸藥就好了，直接把樓梯炸塌不就行了?！?/p>

　　“島外那個堡壘不也這么干，最后還不是被攻破了？”

　　“人家只炸了一個樓梯，唉，不知道我們…”

　　談話被團長喝止住，以免動搖軍心，團長也是很辛苦，親自在樓梯口放哨；催問救援；不斷鼓勵士兵不要放棄。

“各位，再堅持三小時就行了！”

意外總是在最不該來的時候降臨。

　　一名士兵下來報告：“樓上有人跳樓了?！?/p>

　　“啥？什么叫跳樓了？！”

　　“有幾個平民發(fā)現(xiàn)他不正常，臉白得跟死人一樣，一沒注意直接撞破玻璃下去了…下面的人估計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了?！?/p>

　　“第十層發(fā)現(xiàn)黑影??！正在向上移動??！”觀察員突然喊道，樓下幾層早已布設監(jiān)控，用以觀察敵人動向，而黑影有時會進入大樓內(nèi)部，但不會這么上來，顯然這一次，它們目標明確。

　　“全軍準備作戰(zhàn)?。?！”

　　一時間整層樓忙碌起來，所有人都進入戰(zhàn)斗位置，在那之后又瞬間又變得安靜，只有觀察員在喊話：“15層！”

　　屏息凝視，觸摸扳機的手在冒汗。

　　“17層”

　　有兩個士兵沖到樓梯口，往下扔了幾個黑水手雷。

　　“敵人到達！”

　　“1隊2隊開火?。?！”

　　一波人紛紛射擊，最快上來的黑影立刻被擊倒，后繼者也被密集的彈雨沖刷。

　　狹窄的樓梯對黑影不是很友好，他們只能一個個排隊上來送死，可很快它們的優(yōu)勢就會展現(xiàn)出來：數(shù)量——它們在不斷消耗守衛(wèi)者寶貴的彈藥。

　　團長估算好時間，又喊道：“3隊4隊開火?。　?/p>

　　前兩隊換彈期間，另一批人開始射擊，企圖用這種方式，撐到救援飛機的到來。

　　太陽升起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能看到兩個小黑點在接近，平民都在樓頂焦急等待。

　　同樣焦急的還有樓下的軍人，敵人停止了進攻，戰(zhàn)士們的子彈也已經(jīng)打光，地板的黑水已經(jīng)流到了沙袋旁，腐蝕出漏洞，沙子從裂縫中流出，隨即被無聲吞噬。

黑影在樓下重新聚集，它們在用沉寂碾磨守軍最后的意志。

“黑影在一樓重新集結(jié)！”

　　團長緩緩起身，聲音沙啞卻清晰：“所有新兵立刻向上轉(zhuǎn)移！”

　　沒人動彈，這里大多數(shù)人都是在戰(zhàn)爭開始時候加入軍隊的新兵，他們中又有大多數(shù)人都還年輕，此刻沒有人想撤退。

他們想起了被黑影奪走的親人、家園。今日，他們絕不允許黑影再踏上一步。

團長沉默了一會，又喊道：“很好！我們ZG軍人，從來沒有一個孬種！這場戰(zhàn)爭，我們是撐得最久的國家，這是因為有你們！”

　　“5層！”

　　“現(xiàn)在我們有最后的任務，再給上面的人抵抗半個小時，用我們的鮮血捍衛(wèi)人類的尊嚴！”

　　“10層！”

　　“全軍聽令！”

　　眾人撿起磚石、鐵棍，目光如鐵，死死盯住樓梯拐角，直等到黑影一出現(xiàn)——

“殺！?。　?/p>

這是堡壘時代最后一天。

那一天的陽光穿過玻璃，見證著人類在大地上的最后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