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在遠處漸漸消散,荒地里只剩下風吹過腳手架的嗚咽。青石巷用布條將沈硯之的傷口緊緊扎住,指尖觸到對方滾燙的皮膚,像觸到一團壓抑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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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聲在遠處漸漸消散,荒地里只剩下風吹過腳手架的嗚咽。青石巷用布條將沈硯之的傷口緊緊扎住,指尖觸到對方滾燙的皮膚,像觸到一團壓抑的火。
“能走嗎?”他問,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
沈硯之直起身,踉蹌了一下才站穩(wěn),臉色蒼白得像蒙了層霜?!八啦涣?。”他扯了扯嘴角,試圖笑得輕松,“去我那兒處理傷口,警局和你家都不安全?!?/p>
青石巷皺眉。去沈硯之的地盤,無異于羊入虎口??裳巯戮犂镉袃裙?,他不能把危險帶回妹妹身邊,更不能去局里自投羅網。
“地址?!彼罱K還是松了口。
沈硯之報了個老舊的公寓樓地址,在城西邊的棚戶區(qū),和他平日出入的高檔場所判若兩個世界?!皠e驚訝,”他像是看穿了青石巷的心思,“混我們這行的,總得有幾個見不得光的窩。”
出租車在迷宮般的巷弄里穿行,車窗上蒙著層灰,將外面的燈火揉成一片模糊的光暈。沈硯之靠在后座,呼吸有些急促,傷口的血滲透布條,在深色褲子上暈開一小片暗沉的紅。青石巷盯著那片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槍套,心里像塞了團亂麻。
三年前的火場,濃煙滾滾中,他確實感覺到有人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讓他正好被掉落的橫梁砸中。當時他以為是混亂中的意外,現(xiàn)在想來,那分明是蓄意謀殺。而沈硯之,那個本該是他抓捕對象的人,卻成了救他的人。
“當年……”青石巷開口,聲音有些干澀,“你為什么要救我?”
沈硯之睜開眼,眼底映著窗外掠過的霓虹,忽明忽暗?!按蟾攀恰床坏媚闼赖媚敲创?。”他語氣輕佻,眼神卻飄向了窗外,像是在回避什么。
出租車停在一棟爬滿爬山虎的舊樓前。沈硯之上樓時腳步發(fā)虛,青石巷伸手想扶,卻被他側身躲開?!拔疫€沒弱到需要警察扶的地步?!?/p>
公寓里很簡潔,甚至可以說簡陋。一張舊沙發(fā),一個掉漆的茶幾,墻上貼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個笑容溫和的中年男人。沈硯之從柜子里翻出急救箱,扔在茶幾上:“自己來。”
青石巷沒動,只是看著他:“你手臂的傷,得縫針?!?/p>
“不用你假好心?!鄙虺幹е老氩痖_布條,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青石巷終是沒忍住,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皠e動?!彼穆曇舻统粒瑤е蝗葜靡傻牧Φ?。沈硯之掙扎了兩下,最終還是放棄了,任由青石巷剪開染血的布條,露出皮肉外翻的傷口。
消毒水倒在傷口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沈硯之疼得額頭冒汗,卻死死咬著唇沒出聲,只是盯著青石巷。燈光下,對方的睫毛很長,專注時微微垂著,側臉的線條冷硬,卻在動作間透著一種笨拙的細心。
這場景有些熟悉。三年前在醫(yī)院,也是這樣。青石巷穿著警服,坐在病床邊,笨拙地給他削蘋果,果皮削得斷斷續(xù)續(xù)。那時沈硯之剛從看守所出來,手臂上還留著燒傷的疤。
“名單上的企業(yè)家,是誰?”青石巷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沈硯之收回目光,聲音有些?。骸邦櫭鬟h?!?/p>
青石巷的動作猛地一頓。顧明遠,市里的慈善企業(yè)家,去年還捐了一棟教學樓,警隊的年度晚宴他都有出席,和局長談笑風生。
“不可能?!鼻嗍飵缀跏橇⒖谭穸?,“他的背景干凈得像張白紙?!?/p>
“白紙?”沈硯之嗤笑一聲,“那是因為有人替他把黑的部分,全擦掉了。包括三年前,本該死在火場里的你?!?/p>
青石巷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想起三年前行動前,曾向局長匯報過全部計劃,而局長當時……確實和顧明遠有過一次私人會面。
“內鬼是……”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鄙虺幹驍嗨暗隙ㄔ诟邔?。所以那份名單,絕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縫完最后一針,青石巷打了個結,動作利落得像在處理案發(fā)現(xiàn)場的證物。“今晚襲擊我們的人,是顧明遠派來的?”
“是他的死士。”沈硯之活動了一下手臂,“這群人只認錢,不認人。看來顧明遠是急了,知道名單在我手里,想殺人滅口?!?/p>
“名單為什么會在你那?”
沈硯之從口袋里摸出個小小的U盤,扔給青石巷。“不是在畫框里嗎?”他挑眉,“我早換出來了。畫框里的是假的,引他們去的?!?/p>
青石巷接住U盤,金屬外殼冰涼?!澳阍缇陀媱澓昧??”
“不然呢?”沈硯之靠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等你來送死?”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兩人一時無話,只有墻上老式掛鐘滴答走動的聲音,敲在寂靜的空氣里。
不知過了多久,沈硯之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像是睡著了。青石巷看著他,月光落在他腕骨那道淺疤上,和自己虎口處的槍繭形成了奇妙的呼應。
他拿出手機,想給妹妹打個電話報平安,卻發(fā)現(xiàn)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小李的。最新一條短信是半小時前發(fā)的:“青隊,局長讓你立刻回局里,說有緊急任務。還有,你妹妹的畫廊剛才被人查了,說是接到舉報,涉嫌藏毒?!?/p>
青石巷的瞳孔驟然收縮。
調虎離山。他們想趁自己不在,對小雨下手!
他猛地起身,動靜太大驚醒了沈硯之?!霸趺戳耍俊?/p>
“小雨有危險!”青石巷抓起外套就往外沖,沈硯之也立刻站起來,不顧傷口的疼痛跟了上去。
“等等!”沈硯之拉住他,“現(xiàn)在回去就是陷阱!顧明遠既然敢動畫廊,肯定布好了局,就等你自投羅網!”
“那我也不能讓小雨出事!”青石巷的眼睛紅了,聲音帶著壓抑的嘶吼,“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沈硯之看著他失控的樣子,沉默了幾秒,突然從柜子里翻出一把手槍扔給他?!暗刂钒l(fā)我手機上,我去救她。你去警局,把水攪渾?!?/p>
青石巷愣住了?!澳恪?/p>
“別廢話?!鄙虺幹驍嗨凵皲J利如刀,“我欠你的,今晚還清。但你記住,要是我死了,名單就永遠別想找到了?!?/p>
說完,他轉身沖進了夜色里,風衣的下擺被風掀起,像一只即將折翼的鳥。
青石巷握著那把還帶著沈硯之體溫的槍,站在原地,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該信還是不該信。這個游走在黑白邊緣的男人,這個讓他恨之入骨又無法徹底割舍的人,正在用自己的命,賭一個未知的結局。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小李的電話。青石巷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喂,我是青石巷。”